这次傅清微蛊毒发作是一次试探,是打招呼,也是对方向她的示威。
只要它想,它可以随时要了傅清微的命。不管她们如何严防死守,它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蛊下到傅清微的身体里,说明它更能做到其他事。
可是……是什么时候?
穆若水皱起眉头。
她和傅清微形影不离,她虽然不通蛊术,但绝不可能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给傅清微下蛊,她却浑然未觉的。
她们什么时候分开过吗?
穆若水脑海中飞快闪过一幅幅画面,一道白光击中了她,定格。
前段时间她们俩闹别扭,一起下山看电影,商场外围有一个卖石榴的老奶奶,鸡皮鹤发,老得不像话。
傅清微动了恻隐之心,在摊子前停下买石榴,穆若水在前方不远的奶茶门店用小程序点单,想买杯奶茶配合看电影的情侣气氛。
她回头看了眼,红颜白发的强烈对比触动了她内心恐惧的一面,于是别过脸不忍再看。
老奶奶还送了傅清微一个红石榴。
“小姑娘,再送你一个吧。”
“谢谢奶奶。”
傅清微的手伸出来,老人的手和她接触,笑容藏在她布满皱纹的脸庞。
就是那一天,她让傅清微离开了她的视线,她因为自己的心魔放下了警惕,导致傅清微现在身中蛊毒,随时担心它会再次发作,承受万虫噬咬之痛。
*
苗寨。
依山而建的吊脚楼下河流经过,将古沙苗寨分为东西,挑着担子的老人跋涉千里回了村寨。
“苦婆婆。”
“婆婆好。”
“婆婆回来咯。”几个小孩儿围着老人的筐转来转去,苦婆婆从筐里拣了几个又大又甜的红石榴,分给了来闹她的小孩。
一个女孩说:“阿姊正在上面等婆婆呢。”
苦婆婆哎了声,挑着担子往山上走,她的家住在上头,家里有一个唯一的孙女,相依为命。
见到她,孙女流下泪,苦婆婆也流下酸苦的泪,说:“依那,你的命保住了。”
依那拉住奶奶苍老皱纹的手,两个人一起回了家。
寨民们基本都住在东边,西边的山更高更险峻,有人把守,平时不许人过去。
苦婆婆带着孙女到了西寨,沿着路一直往上走,离开了苗寨,到了更深的山里,原地拔起一座木头搭建的屋子,空无一人把守,但方圆几里,连鸟兽都不敢靠近。
有时空气静得也会令人感到可怕。
苦婆婆领着孙女站在篱笆外墙,提起老迈的声音道:“您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完了。”
里面传出一道女声:“请进吧。”
那道声音明明出自恶魔之口,却带着出人意料的温柔亲和,让人不禁去遐想她的容貌是否一样美好。
苦婆婆二人进了漆黑的室内,跪坐在蒲团,低垂着眼睛。
面前的女人戴着斗篷,在黑暗里视物的眼睛正落在面前的茶具,正在第一道泡茶工艺:煮水。
苦婆婆:“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请您信守诺言,将依那身体里的东西取出来。”
女人说:“自然。”
苦婆婆喊了一声依那,依那畏惧地膝行上前。
女人坐在长案后,隔着几步的距离,伸手向依那的方向,一缕魔气从她灵台出来,回到了她的身体,融为一体。
灵管局乃至穆若水都需要大费周章拔除的魔气,在她手中易如反掌,来去自如,因为那本来就是从她体内分出来的,她愿意的话可以分出无数道魔气,想种在谁身上就种在谁身上。
魔气于她来说并非只是蛊惑侵蚀,还是杀人的利器。依那这样脆弱的凡人,她一个念头就可以让魔气要她的命。
“好了。”女人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