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婆婆朝她磕了一个头,拉起孙女的手离开木屋。
“慢着。”
“你可以走,你的孙女要留下。”
苦婆婆愤怒回头:“你说过只要我给那个人下了蛊,就放过依那的。”
女人说:“一码归一码,我给她祛除疾病,已经完成诺言,现在是新的条件。作为交换:请你催动蛊虫。”
苦婆婆:“蛊母在家,我没带来。”
依那站在门边的身体忽然急剧退后,落入黑暗室内,双膝一软跪在了老人面前,四周的空气仿佛在向她压缩,她的骨头发出挤压的咯吱牙酸声。
口鼻溢出鲜血。
女人提起滚水,浇向桌面的茶杯,鲜红的烫伤出现在了依那的手背。
“啊——!”她痛得大声叫起来。
苦婆婆:“不要!我现在就催动蛊虫!”
女人饶有兴致地盯着苦婆婆放出的那只蛊母,不起眼的小虫子,有时候也能发挥大作用。
人类不仅是蝼蚁,更是能够为她所用、聪明的蝼蚁。
女人看了一会儿,有些腻了,恹恹地点着下巴,说:“别让她死了,我还要和她打招呼呢。”
苦婆婆:“是。”
依那被带到了西寨看守起来,苦婆婆独自离开。
女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正是正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她撩下身后的斗篷,露出过肩的亚麻长卷发,山里的狂风吹乱她的发丝,深蓝色的眼睛愈发深邃迷人。
明明是一张纯正的东方面孔,却生了一双罕见的瞳色。
她抬手抚上自己光滑的脸,这么多年了,仍然只有这副身体最合她的心意。
如果有灵管局的老人在这里,一定会大跌眼镜。
这张脸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死了三十年的前调查二处处长,邱月白的伴侣——折枝。
*
傅清微身体内的蛊毒发作过一次,造成脏器受损,一直在医院里住着养伤。
她这只是子虫,不知道下次发作是什么时候,取决于对面的心情。
穆若水再神通广大,也拿苗蛊没有办法,这些虫子若在她体内自是不惧,碾也碾死了,可偏偏是傅清微。她固然恨不得以身代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百般受罪。
灵管局的大夫围着她来来去去,各个摇头,龙璇玑探望过一次,病房里一地湿润的桃花,傅清微已经能下地了,一边扫花瓣一边说:“下次再这样就不准来了哦。”
说完她又被淋一脸花瓣,精准降落在她脸上。
傅清微闭着眼笑:“龙璇玑!”
傅清微去追她时突然跪了下来,穆若水及时接住她向旁边倒下来的身子。
在虫子咬的第一口傅清微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虽然痛觉排山倒海,几乎瞬间湮灭了她所有神经触感,只剩下痛这一件事,可她蜷缩在师尊怀里时,努力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露出惨白的笑容,告诉她还好,没有上次那么痛。
师尊,不要哭。
她咬唇忍着,唇瓣在刚开始便被咬伤,血肉模糊,穆若水将自己的小臂塞进她的嘴里。
涌出来的血浸湿了她的袖子,一直染红到她的肌肤,湿粘。
她所有的脏腑被同时啃噬,傅清微又开始呕吐,因为被抱在怀里,血呛到了她的鼻子,满脸都是。
穆若水只好将她扶过来,眼睁睁看她跪地吐出大口黑色的血。
一直到蛊毒发作结束,气若游丝地躺在她怀中,一地血泊。
穆若水的眼珠飞速变红。
灵管局一帮废物!
对方不就是想利用傅清微,让自己主动去找它吗?她现在就带傅清微去找它,解了她身上的蛊毒,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魔气无处不在,只要她有想找对方的欲望,自会有人回去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