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姐,别仗着自己入宫当官,就看不起我们这些卖艺的女子!”
梳着打卷的发鬓,上面缀了颗颗珍珠,又穿着一身略微清凉些的青衣的曲姬娘子,像是被高漾激起了怒火,眼睛瞪得浑圆,骂声中带着戏腔,原本娇软的嗓音如今像是淬了毒,尖细着与她对骂:“我既说来找方公子有事,那就是有我的理由,你为什么非要在这里拦了我去!”
对面的高漾听了这话颇为不满,见她不依不饶,自己也提了音量:“方大人日理万机,哪是你一个卖艺女子能来见着的?我来找方大人这一趟是有要事,你急着前来又撞我身上,我怎知你不是对方家有所图谋!才如此行色匆匆?”
见两人吵架吵得火热,门口的方家老伯也不好多劝,只得找了下人去知会方明川一趟,也好来解决事端。
眼下,花白着须发的老伯,只能看着两位主子对骂,在原地束手无措。
高漾是秦怀月的同窗,两人私塾同学多年,如今一并成了当朝的女官,只是这朝中官位有高有低,不常能见面,如今一晃也有一年多未曾再遇,今日赶巧再见竟是在这样的场合。
只是没想到高漾这脾气,依旧如从前一般泼辣直快,还有着当年做题时,能把男同窗都骂哭的厉害劲头。
见那老伯在门前一脸愁容,就差没给两位大声吵嚷的姑娘跪下的样子,秦怀月心下不忍,只得走了过去劝架。
“高漾,发生何事也没必要在这门口吵嚷,先别动怒,免得邻居各处见了方家笑话。”
“怀月?你先别插嘴,我今日非要跟她争个高低不可!让我跟这女人骂上一骂!”
面前的青衣娘子见有人站在高漾这边说话,刚转了头就要一并叫骂,却发现来人竟是秦怀月,立马消了不少气焰:“敢问这位是秦丞相家的小姐,秦怀月?”
“正是。”秦怀月对她拘礼道。
面前的青衣娘子见她回答,彻底消气,转而朝她笑了起来:“原是如此,倒是兰娘我冲突了。”
旋即转身,对着面前的高漾倾低身姿行了一礼:“方才与高小姐争吵,着实是因为我托了方大人的原因,有要事来转达,一路跑来,情急之下脚底没能站住,不小心撞到了高小姐,还请您豁达,宽谅兰娘一回。”
高漾虽然不知道,为何方才还咄咄逼人的兰娘,看到秦怀月后居然突然转了性子,但是她一贯是遇强则强遇软则软的性格,见兰娘先服软,也一并熄了气焰:“方才也是我心急,让兰娘见笑了。”
这两人正互道歉意时,门里出来一人,正是方家的侍卫卫凌:“二位吵完了吗?大人说若是吵完了,便可进来府上相见。”
就这样放着两个人在外面吵,自己在里面隔岸观火,秦怀月还是头一次看他这种处事方式,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倒是跟他在翰林院时,凡事亲历亲为,巴不得天天住在那藏文阁里,就纯粹看她和梅子衿在案上誊写的表现大相径庭。
卫凌瞥见门外,除了方才的二位,那门前桂树下居然还站着位穿月白华裙,簪着琉璃玉的女子,当下就明白过来,这必然是秦怀月了。
只是没想到大人盼她来盼了这么久,当下这位难得来了方家一趟,居然还撞上这样的阵仗。。。。。。
卫凌想到此处,不免感到头疼。
待到他安顿好几位姑娘,便立刻赶去书房,给方明川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大人,兰娘与高小姐已经在偏院里候着了。”
见眼前的男子只一味端了茶盏,看着面前的卷宗不言语,卫凌便再禀报一次:“方才丫鬟送茶过去时,那二位已经相谈甚欢,看着是已经冰释前嫌的样子。”
“吵完了?”
方明川未曾挪开视线,神色舒展,在那卷宗上寥寥写了几笔:“总算能说些正事了。”
见方明川表态,卫凌也应声答复:“是,只是还有一事,不得不报。。。。。。”
方明川斜了门口的人一眼,见一贯直言的卫凌吞吞吐吐,一副吃不准的样子,只当他是为难,嗤笑一声:“何事能让你都难以禀报?直接说来就是。”
看自家大人这般,卫凌也不好掩饰,只好道了实情。
“只是。。。。。。那怀月姑娘,也在偏院里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