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夕阳夹着炊烟,小路亮的发光,一家人逗趣说笑,不一会儿就要送完了。
一路上好些人都在夸放鹤手里的竹马,像看稀奇玩意儿一样看着。小栗儿很骄傲的说这是他爹爹画的,村民更加惊诧了。
燕哥儿这些年,在外面学的本事很不错啊,又是识字又是作画的。
送到大伯母家的时候,她家院子很热闹,红萝卜菜叶子挂满了屋檐下,晒干做酸菜干或者泡酸坛子都很好吃。
还有两个青壮年正在屋檐下杀鱼,一个瓷碗里放了两颗鱼泡,一边刮鳞片一边举着鱼指指点点。
“这鱼有两个鱼泡,说明水质不好啊,八成是养在鱼塘吃淤泥的,那老板还说是河水鱼。”
两兄弟一个叫燕椿,一个叫燕镇。
十几岁的时候跟着燕回父母出去做生意,生意不好做,后面没跟着燕回父母去京城,辗转反侧在州府的酒楼里找了一份伙计做。
过年酒楼生意最好,老板也会给留下来的伙计发些补贴。两兄弟出来快十年了还一事无成,想赚点钱,三年都没回过家了。
两个青年看到宴绯雪一众人来了,落在宴绯雪身上的目光很是诧异。
惊艳又疑惑还有些生疏的不好意思。
“燕哥儿吧,长大后变化这么大啊,以前黑不溜秋的巴掌大个。”燕椿上下打量又怕自己看眼花了。
燕镇性子沉稳一点,但此时看到宴绯雪的脸也过于惊讶。
“真的一点都不像了,要是我在外面看到你都不敢认。”
两兄弟咋舌附和,堂屋里的大伯母出来就是挨着肩膀一人一手刀,“都说女大十八变,你以为谁都像你们从小丑到大。”
宴绯雪笑了,开口,熟稔的喊两个堂哥。
白微澜看着一脸感叹追忆往昔的宴绯雪,这装起来真是毫无破绽毫无心理负担。
三个孩子仰着脑袋向太阳花似的,笑着喊人,听得大伯母越发心动,想过年给两个儿子安排相看。
不过大伯母此时皱着眉头,提醒宴绯雪有几家就不要去送了。已经闹得不对付,还上门送春联又怕闹出什么幺蛾子。
“我刚刚从河里回来,还听见旁人猜你会不会给那几家送。”
宴绯雪宽慰又坦然道,“领了村长的任务,当然家家户户都要送到。”
很多村民都探着脑袋看到宴绯雪一家往李婶子、裘桂香、王金凤家里送去了。
“这燕哥儿还是好命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裘桂香一家真的是遭万人骂,要我说就不该给她家送。”
“还是燕哥儿太大度了,心太善了,要换个人,肯定不送这些吵死架的。”
“就是,反正这事儿要放我身上,泼粪水都来不及,我才不会跑去给人送吉祥春联。”
这些村民在心里嘀咕,以前燕哥儿性子烈但又周到好说话,此时家里有男人了,怎么还像团面软和。
可那些接春联的当事人却关起门从年尾骂到年头。
她们当然没看到裘桂香和李婶子接春联时候的反应,那样子不像是接的春联,反倒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
吉祥寓意也得看是谁送的,要是对头送的,指不定是阴阳怪气正话反说,那不得咬牙切齿撕碎了。
出门进门就能想到燕哥儿那惺惺作态的笑脸,像是冰冷的蛇信子盘踞在红毒花上,盘在招纳祥瑞的春联上令人恶寒。
想丢了,想撕了,却又不能。
人家当着全村人的面假模假样的给你送来,这里的人情不仅燕哥儿他一个,还有村长、朱秀才。
这膈应人的东西还得乖乖贴个大半年,要是提前被风刮走了,村里人背后都得嚼好久的舌根子。
要是撕了扯了,全村人都背后指指点点说不识好歹。人家大度不计前嫌,倒显得你还怀恨在心,一门心思报复似的。
总之这口气,燕哥儿笑着给来,她们不得不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