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毕汀晚立马起身准备去倒水,可是因为她伏在榻边时间太久,双腿都已经麻木了,在起身的瞬间,身子一软,差点直接跌倒在地上。
若不是身边的小丫鬟扶了她一把,那可当真要狼狈至极了。
“小姐,水来了。”
桌子上时时刻刻都备着温水,丫鬟眼疾手快地倒了一杯,递到了毕汀晚的手里,毕汀晚接过,搀扶着毕鹤轩坐起身,又在他的背后垫了个枕头,让他躺的舒服一点,这才把水喂到了他的嘴边,“祖父,您慢点喝。”
一整杯温水下肚,毕鹤轩才终于觉得自己稍微活过来了一些。
他盯着屋子扫了一圈,声音不似刚醒来时那样的沙哑,“我睡了多久了?”
毕汀晚略微一思索后回答道,“足足七日了。”
毕鹤轩昏迷了这么久,得给他说点让他愉悦的事情才是,“若您再不醒过来,那几个皮小子我可管不住了,房顶都能掀翻。”
“陆……陆漻他……”毕鹤轩还记挂着自己昏迷前的事情,可这仅仅只是他的一个猜测,他还没有找到证据,但是也得快点告诉解汿,免得他已经将人给斩了。
说着这话,毕鹤轩就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准备进宫去面见解汿。
可他才刚刚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掀开,就听到了毕汀晚恍若大仇得报的话语,“祖父,陆漻昨日已于午门前施以车裂之刑,您此后不必再担心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震得毕鹤轩头皮发麻。
他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毕汀晚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够理解,怎么这些字结合到一起,他就听不懂了呢?
毕鹤轩顿时感觉宛若天崩地裂了一般,行将就木的身体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了一阵巨大的爆发力,他猛地一下扑上前双手,死死的抓住了毕汀晚的手臂,力气大到几乎要将她的骨头都给捏碎了。
他浑身颤抖着,说话的语调也在打着哆嗦,“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毕汀晚头一次见到自己和蔼可亲的祖父,露出这般可怕的面容来,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颤颤巍巍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说……陆漻已于昨日午门前被施以车裂之刑了。”
“尸……体……”毕鹤轩无比艰难地从喉咙中吐露出两个字,他睁大了那一双浑浊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毕汀晚,面露浓烈的渴求之色,“尸体在哪里?”
毕汀晚的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了,既是害怕毕和轩此时的状态?*?,又担忧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内情。
“祖父……您别这样……我害怕,您到底在担忧什么?您告诉我好不好?”
“新帝仁慈,任何事情都可以给咱们解决的……”
可毕鹤轩却仿佛完全听不懂她的话一样,只执意的攥紧了她的手臂,重复着,“告诉我,尸体在哪里?”
“在哪里?”
他心里那个模糊的真相还没有得到确认,陆漻怎么就能死了呢?!
不可以!
他不允许!
毕汀晚哭着摇头,“我不知道,行刑当日我没有去,后来听说是陆漻身边一直跟着的那个念双和工部郎中关寄舟关大人收敛了陆漻的尸身。”
“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关大人和陆漻可能是同党,陛下还下旨要缉拿他呢。”
“去找……去找……”
也知道毕鹤轩究竟哪里来的力气,昏迷了整整七日的他,竟然还真的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人!”
他想起来了,当初建造重阳宫的负责官员就是关寄舟,当时他还觉得这个人是个纯臣,既不是柳滇那一派也不属于陆漻党,而且他一个小小的工部郎中,即便是一百多两的银子放在他手里,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贪污。
后来修建好的重阳宫,也只不过是外表看着华丽罢了。
那么,银子究竟去了哪里呢?
贺州雪灾时,送去赈灾的那些辎重,又究竟从哪里来?
毕鹤轩一刻也等不及了,“把我的龙头权杖拿过来,我要出门。”
先帝赏赐的龙头权杖,他还一次都没有用过,这一回,却是不得不用了。
毕汀晚拦不住他,最终只能跺跺脚,“我陪您一起去。”
毕鹤轩年纪这么大了,前段时间又气血上涌,昏迷了那么久,她实在是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