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室在主厅楼上,中间立着一具夸张的中世纪骑士盔甲,玻璃展柜围绕四周,陈列着烟斗、怀表、燧发枪等颇有年代感的物件,上面刻着维德利家族的族徽,应是老公爵留下来的东西。
一侧的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单人照,是罗恩身穿法袍,端坐于一张椅子上,背后便是那整面墙的书柜。
罗恩身材臃肿,往那儿一坐,活像一座肉山,挡去了不少书籍。在陈臻用专业相机对照片拍照留档时,许培观察着罗恩背后的书柜,对贺亦巡说:“还好书都是成套的。”
即便一部分被罗恩挡住,也可以通过前后的书推测出中间是什么。
“嗯。”贺亦巡说,“所以凶手没有简单调换顺序。”
对凶手来说,把书扔到地上,反而告诉了别人线索就在书里。其实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应该是偷偷调换顺序,这样谁也不会发现。
但不凑巧的是,书柜里的书都是按照系列顺序摆放的,比如一套《人类进化史》有十几册,若打乱顺序,或把其中几本放到别处,都会很显眼。
至于成套成套地打乱,那时间成本会直线上升,相比起来,还是全部扒到地上最为方便。
“贺sir,你看这样可以吗?”陈臻放大相机屏幕上的照片,上下左右移动,检查有无不清晰之处。
超高像素的照片比人眼还管用,每本书的书脊都拍得一清二楚。
“可以。”贺亦巡吩咐道,“发给其他人,照着照片复原。”
这得花上一些时间,贺亦巡和许培并不急着回书房,等陈臻离开后,不紧不慢地沿着楼梯往下走。
“这么看,罗佑、管家和佣人都不可能是凶手了。”
许培思考得过于专注,迈一步台阶停一下,贺亦巡也跟着他放慢了步伐。
“凶手不知道这里有照片。”贺亦巡说。
“对,他的目的是毁掉线索。这里还有这么大一张照片,他弄乱书柜有什么用?”
管家和佣人都常年生活在庄园里,罗佑虽然才回国不久,但收藏室并不隐蔽——不如说是展览室,从主厅上楼来就能看见,他没道理不知道这里有张巨幅照片。
如果凶手在这几人之中,弄乱书柜后,为什么不把这张照片也毁掉?不然不是白费工夫吗?
所以,凶手应当不知道这张照片的存在。
两人走到了一二楼中间的平台,许培被墙上的巨幅油画吸引了注意力。老公爵大腹便便,五短身材,古典长相,就像历史书上的中世纪人物。
“怎么了?”贺亦巡问。
“没事。”许培收回视线,“去书房吧。”
一群警员忙活了半天,终于把书柜复原。不少皮革书皮上都沾着血迹,遮住了书脊上的书名,不如楼上的照片看着方便,但好歹没有罗恩遮挡,不用对着他那张的南瓜脸。
许培低头看着棋盘,问贺亦巡:“你会下国际象棋吗?”
“会一点。”贺亦巡说。
“我记得林玫说这个叫西西里防御开局,有什么讲究吗?”许培问。
“这是一种很开放的棋局,变数很多。”贺亦巡说,“一般白方会利用先行优势快速占领中心,但黑方会通过反击削弱白方的中心控制,迫使白方将攻势转向侧翼?。”
许培在棋盘边蹲下,想试着走棋,却发现毫无头绪,又收回手:“国际象棋的棋谱是怎样的?”
贺亦巡半跪在许培身旁,说:“棋盘的列标记为a到h,行标记为1到8,每个格子都是用字母加数字表示。比如a1,就是第a列第1行。除了兵没有代码外,王的代码是K?,后是?Q?,车是R?,象是?B?,马是N?,比如要将后移到第e列第4行,就记为Qe4。”
“所以棋子每移动一步,需要一个大写字母,加一个小写字母,外加一个数字。”许培说。
贺亦巡:“嗯。”
许培尽量避开地上勾画尸体的白线,凑到书柜边看了看,只见每本书的书名都是由大小写组成,并且因为是成套书籍,也有数字编号,但无法特定是哪个字母和哪个数字。
“密码会不会是书名的首字母和尾字母,加书名的长度?”许培提出了一种假设。
“试试吧。”贺亦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