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和“那位”比肩,可如今举动,和以往被众人口诛笔伐的暴君又有何区别。
越濒临死亡,他越怕。
他是个矛盾的君王。
某些时刻,他希望,岑聿不是生在岑家,而是出于恶刑累累的姚家。
他想让岑聿去苏淮,和自己安排在那的谭之敬等人一同消亡,可又被莫大的惶恐禁锢。
……来魂入地府,他定羞于去见故人。
其实少年时,陛下也杀了不少臣子,但少年与老年,心性相差如隔天堑。
岑聿始终无声,垂目在那,有光打进,照在漂亮的侧脸,他指尖轻搭在膝盖,将上面的丝绦轻轻整理妥当,半垂在地,“娘娘,我只求给昭昭一条生路。”
她生辰的礼物,自己已经准备好,是江南一处上好的宅院。
她的长兄乔谦也,近年深觉地方疾苦,再请外放,年末即将去江南附近做知州。
有兄长护着,他放心。
他娶她的那日,就说过,会给她一个安稳而保障的未来。
周绮摇不愿做,邓仪也会做。
邓仪闻言,嘴唇抿成直线。
岑聿的活是陛下心头的一根刺,他若不除,帝心有疑,定然生患。
陛下要拉着垫背的姚家走。
那岑家呢?
一个有可
()
能知道自己最见不得秘密的孩子,生养在岑家,还活了下去。
岑家又该何去何从?
……
一人坐在偏殿,回想着刚才的一番交流。
邓仪还是不知道岑聿是什么时候知道太平会与陛下有关的。
这是娘娘的宫殿,说起话来不用太忌讳。
邓仪还是想问,岑聿到底是什么时候猜到真正与太平会有联系的是陛下,他还是在与周绮摇说话时,方联想到,当时,脏腑皆被凉气震穿。
岑聿:“提审吴子道那日,就有些猜测,只是需要印证。”
周绮摇与太平会有牵连,可以解释一部分,但不能解释全部。
一个是黑骑,各个精锐,又能无声息地出现在凉州,当时他以为是太平会提前数年藏在附近,凉州地广人稀,许多地方还属于荒山野林,也无官员去统管户籍,真藏匿一三十人,并非不可能的事。
观点在知道可能有京中的人与其有关联后被推翻。
姚晖做不到。
而且他和许多朝臣都觉得姚晖虽然跋扈傲慢、是个奸佞,但没什么反心。
豢养私兵,死罪中的死罪,姚晖没必要,真要谋反,首选也是手握兵权的武将,周绮摇确实掌权,但他出事时,周绮摇真正掌权不过六年,还是从陛下手中慢慢过渡来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