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崩溃不是来自疼,不是来自流血,而是来自那个雨夜撞车的瞬间,她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
“这样也好,我终于可以不用再活下去了。”
那一刻,她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后来她才惊觉,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强硬的赵嘉,而是一个为了逃离某种命运,可以把命也一同舍掉的人。
出院那天,她没让人来接。周行砚坚持自己来开车,车里干净得像刚买回来,座椅上铺了新的孕妇靠垫。
赵嘉上车时,只说了一句:“你总是准备得太多。”
他握着方向盘,沉默了一会儿:“我怕晚一步,你就不在了。”
车里安静得只有雨刷在玻璃上划过的声音。
赵嘉闭上眼,靠在座椅上,喃喃说:“你赢了。”
周行砚转头看她,没有一丝喜悦。
“嘉嘉,你给我个机会。”
她只觉得世界从那天起有些变了,或者说,是她的抗拒终于被现实揉碎。
那晚和普通的晚上一样,月色正好。
她洗了澡,换了件棉质的浅色睡裙,站在床边看着床头那盏他专门为她换的、带调光功能的床灯。
周行砚刚从书房回来,看到她时,明显怔住了。
赵嘉坐下,声音平静地问:“如果那天我没醒来,你会怎么办?”
他没有作答,只缓缓走近她,在床边跪下,头靠在她膝上。
“我可能真的会疯。”他低声说,“疯到做尽你最怕的事,只为让时间重来一次。”
赵嘉听着,手放在他发顶,轻轻抚了抚。
那动作太像安慰。
“可惜人生没有重来。”
“所以我珍惜你每一秒。”他说。
她低头,看着这个强大得像座山的人,此刻却像一只失了方向的大狗,一动不动,任她触碰。
“你别再装了。”她轻轻说,“你怕失去我,其实怕得比我想象中多得多。”
他缓缓点头:“是。”
赵嘉没再说什么,只轻轻将被子掀开一点,对他说:“上来吧。”
那夜,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她的后背贴着他胸口,指尖落在他掌心。
她闭着眼低声说:
“我留下来……不是原谅,是因为我没了别的地方去。”
他轻轻吻了她后颈:“哪怕是绝望,我也会接住你。”
赵嘉没有再反抗。
清晨醒来时,天已放晴。
她坐在窗边,一边喝水,一边听楼下保姆浇水的声音。
阳光穿过窗纱,她的影子倒映在地面上——微隆的小腹清晰地投在木地板上,像一道轮廓分明的命运印记。
赵嘉低头,轻声说:
“好吧。那我们就从这里,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