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松顿住了步子,不敢再上前,甚至连呼吸都特意放轻了一些,生怕惊扰眼前人。
“明日看来还要落雪。”那人说着,缓缓转身,露出了自己的脸,嘴角微微挑起一个弧度,“怎么了,站在那里做什么?”
白若松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这种事情了,可就这么一见面,她才发觉,原来这件事根本没有过去。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尝试露出一个笑容来,可僵硬的嘴角只是难看地抽搐了一下。
“我不能过来啊。”她耷拉下肩膀,“这是假的,我只要过来,就消失了。”
“是假的吗?”
“是假的。”
傅融安笑了起来:“那既然知道是假的,为什么还不回去?”
白若松抿着唇不说话。
她这个样子显得有些犟,和刚来院子的时候的幼年白若松一模一样,令傅容安都有些感叹。
“知道你自己一路过来,看见的是什么吗?”她又问。
白若松垂着头,脚尖碾压着院子里的泥土地,微微点了点头。
傅容安:“是想着兴许能见到我,才一直没有回去的吗?”
被看穿的白若松踹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半晌开口,却说了句完全无关的话:“害校尉的人全都死了。”
“原来如此。”傅容安很快理解了白若松的意思,“是想告诉我,你替我报过仇了,想让我夸奖你吗?”
白若松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敢抬头看傅容安,怕只要看她一眼,自己准备了这么久的东西,就会瓦解崩溃。
“我,我留在这里,是想告诉傅校尉,傅校尉的仇已经报了,我今后也不会再为此而活了,我得向前看。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我得,我得……”她手指攥着自己的衣角,努力提起勇气,“我想为了自己而活。”
她终于努力做出了一个笑容,说:“校尉,我要往前走了。”
风吹过,树叶簌簌。
不知何时,光秃秃的槐树上已经长满了嫩绿的叶子,在微风中飘摇着,像无数稚嫩的小人在对着白若松挥手。
傅容安就站在树下,日光透过树叶缝隙撒下,在她脸上落下斑驳的光晕,让她看起来就像是出现在梦中的人物。
“这很好。”她没有半点生气,反而就像是白若松做了什么好事一样,满意地笑了起来,“看来你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了。”
“不要看死去的人,白若松,要看活着的人。”
哗——
狂风扬起落叶,迷了白若松的眼睛。
她不自觉伸出手臂遮挡,等再度放下的时候,又来到了刚开始那个白茫茫的场景。
巨大的,圆形的墙壁上,是横躺着的长方的门。
白若松看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这看起来很眼熟了——它就像一个巨大的,截断的圆形方孔铜钱。
她这次毫不犹豫,再度跨进了这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