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淮云的眼神冰冷如利刃,一寸寸割在副官的脸上,“她没用的记忆太多了。”
额头的青筋暴起,不断收紧的锁灵环遏制她的呼吸,刺痛她的识海。
随流光挥手将浓墨打散,开始思考自己下一步该去往哪里。
起码……要先离开这里,她走到窗前往下看去,起伏的山峰伴着烟云,密林如针。
庄园建在半山腰,除了飞行器人没办法离开,除非摔下去或者自己飞。
窗户是封死的,随流光用东西砸过,砸不太开,只有通风口能与外界连接,但是也焊死了,进不了人。
不过灵力倒可以钻进去,随流光想了想,用灵力写了一封信,化成千纸鹤的模样悠悠的往里飞,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飞到祝星怜那里。
锁灵环她已经试探了好多天,今晚应该能冲开,只不过会受一点伤,不确定褚淮云什么时候会动手,她要尽快。
山间的夜是森冷的,尽管室内恒**,可随流光依旧感受到了丝丝缕缕的凉意。
斗大的星子点缀在浓厚的雾气之上,犹如潜伏在暗处凶兽的眼睛。
她躺在床上,感受锁灵环越收越紧,控制着自己的灵力慢慢地往外涌,她的面色涨红,脑海里一阵刺痛翻腾。
眼前慢慢浮出丝丝缕缕的光点,随流光伸出自己僵硬的手,攥住脖子上的环用力去扯,肌肉颤抖,呼吸困难,在密密麻麻的疼痛中,她忽然回想起一抹蓝色的水流。
已经试了很多次了,这一次不能再放弃,想到这里,随流光一个狠心,全身的灵力都涌出到双手处,猛地用力将脖子上的环扯了开来。
骨肉摩擦的轻微声被沉重的痛吸声抹去,随流光双手痛的颤抖,起身垂眼一看,双手的圆环已经深入骨血,紧紧扣在皮肉当中。
她试着张了张五指,动作艰涩,抖着手摸在血肉模糊的地方,疼痛让她的大脑清醒,看到一串圆润的珍珠被血染红。
她伸手怜爱的碰了碰,触着模糊的血肉将手指挤了进去,有血液溅出,滋在雪白的面皮上,随流光眼也不眨,手指又往下钻去,直到感官痛到麻木,才勉强将手指挤进箍紧的圆环里,白皙修长的手指已经涨成红紫,僵硬的不受控制。
一根、两根,两根手指穿进去已经是极限,她觉得自己的手腕似乎要断掉,压着模糊的腕间血肉曲指用力往外拽。
灵力溢开,夹杂着血沫,圆环终于崩开,随流光喘了口气,看着没知觉的手腕上深可见骨的勒痕。
只剩下一只手了,随流光已经痛得精神麻木,她动了动解放的右手,准备一鼓作气,再往左手里钻进去,这次困难了很多。
她折腾的冷汗直流,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剩下的圆环扯掉,双腕血肉模糊。随流光下床用水冲洗了一会儿,直到伤口被水泡的泛白,血止住,她随手包扎起来,看了看自己紫红发乌的脖颈,用冷水洗了把脸。
收拾好自己,她将扔在地上的锁灵环捡起,洗掉上面的凝固的血液,开始用地火烧制,两只手已经没什么知觉,也没觉得疼,她直接伸手捏着扭曲变形的环,将它在手心融了回炉重造一番。
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蠕动着吸收地面上干涸的血液,随流光嫌弃地看了一眼,瞧见它在空中浮出两个字。
“逆天”
“空手烧铸不怕引火烧身?”
随流光笑了一声,“那就先烧你喽?”
黑影抖了两下,“我很有用,你不舍得。”
随流光哦了一声,“那你带我走?”
黑影于是不吭声了,它之前受伤很严重,不然也不会半夜才出现,好不容易养好了一些,在随流光的识海里又被烧个够呛,最后傍着神弓才又恢复了一些,褚淮云等级很高,它打不过。
“他什么等级?”
随流光现在没办法感知,作为诺尔的时候好像也没怎么关注过,那个时候的褚淮云应该都筑基了吧。
“结丹”
随流光一顿,“他怎么会这么厉害?”她说完又停住了,褚淮云的功法好像还是自己给的,而她的功法是江宁刃给的,含金量不可谓不高。
说起来,她跟江宁刃的渊源,是当年诺尔还生活在十九区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荆棘星等级森严,十九区是属于普通民众都不会踏足的下等区,被称为垃圾场,里面生活的基本都是被抛弃的流民和被驱逐的罪犯,肮脏又混乱。
那时的诺尔还是一个装扮成男孩的小乞丐,在一次机缘巧合下遇见到了惊为天人的江宁刃,她看起来美丽高贵、冷如皎月,给年幼的诺尔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正是在她的点拨下,诺尔才有了修炼的资本,后来又走上起义的道路。
一别经年,她早已经成神,变成了宇宙中的传说,而自己身上的那抹神力,就是当年江宁刃留下的。
随流光弄到半夜,也觉得有些疲惫,见差不多了,便伏案眯了一会儿,意识迷蒙间,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什么轻轻披了上来,似乎是温暖的薄毯,记忆忽然回笼到遥远的过去,处理政务到深夜,伏案休憩的时候,也会有这样一条薄毯。
那个时候她往往会惊醒,然后问一声:“淮云,你怎么还没睡。”
话出口的时候随流光和褚淮云都愣在了原地,这一句话穿越时空,割裂现实,令人回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