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这点小破绽落在宴绯雪眼里,他便会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自小在勾心斗角的风雅楼里活命,他看人的底色都带了一层阴翳。
他正走神之际,放鹤风风火火跑来夹菜,不小心碰掉了苏大夫的筷子,苏大夫的男人率先低下头去捡筷子。
这一低头,把桌下场景看的一清二楚,白微澜右手握着宴绯雪的左手,搭在他膝盖上。
苏刈只是淡淡一瞥,但宴绯雪却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更强势的力道禁锢在腰腹上。
宴绯雪扫了眼白微澜,白微澜露齿假笑,眼里却写满了不开心。
是了,宴绯雪没几天后就知道捡的人是白微澜。对白微澜的恶意他毫不惊讶,但此时这般孩子气性的炙热,宴绯雪又看不懂了。
不一会儿,大伯母吃完了要回去喂猪,林大娘见桌上都只剩下年轻人,便也起身说家里有事情。
宴绯雪起身送他们出门,他从苏大夫身边擦过给人递了个眼色,苏大夫心领神会。
一屋子就他们这桌还有几个人,孩子都在外面耍,喝起酒来也方便。
“白兄弟,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苏大夫给他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白微澜知道苏大夫和宴绯雪是好友,自然慎重答话。
不过和他碰杯的是苏大夫身边的男人,看样子苏大夫是想明目张胆的灌醉自己然后套话。
白微澜举着酒杯一饮而尽,“已经去了家书给家里说明情况,年前会带着他们去京城。”
苏大夫点头,“那你家里人知道宴绯雪底细?家里人会同意?”
苏大夫话落之际,苏刈又向白微澜碰杯,两人都是闷头一杯。
“家里人知道,同意最好,不同意我带着他们另立门户。”
“好!”
两人一回一答,一壶酒被两个男人喝了大半,两人面色如常,但苏刈淡然处之,白微澜看似肩背挺拔,细看眼里定定游离。
在白微澜接过满杯酒水后,苏大夫知道可以上压轴问题了。
“宴绯雪之前有很多人求娶,说趋之若鹜也不过分,跟他在一起少不了闲言碎语。还有你们分开三年,再见多个孩子,你就真的不介意?”
苏大夫这问题问的很失礼直白,不过他一向都是这种直肠子毒嘴巴,白微澜酒意昏昏,只留最后一丝清明坚守。
“对于过去无法改变的事情,一再纠结岂不是显得愚蠢至极,今后我会好好护着他。”
苏大夫很满意这个回答,从苏刈手里拿过酒杯仰头喝下,瞬间脸色呛的通红,一看就很少喝。
他抿了抿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觉得我问的很唐突。”
白微澜酒意上头,黑眸越发透亮压迫,嘴角嗤笑了声,然后意识到什么似的,收敛了笑意。
“人要是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宴绯雪送人,进门就听见酒意淋漓的低沉又桀骜的语气。
“你怎么灌他酒啊。”
白微澜抬头看见两个宴绯雪,眼神迷离嘿嘿一笑,“你回来啦。”说完倒头就往桌上栽。
幸好一旁的苏刈眼疾手快,扶住了白微澜,才没让人脸冲进桌上的饭菜骨头里。
宴绯雪接过人,抬头摸了摸后脖子上的虚汗,皱眉道,“他这脾气竟也乖乖接了。”
“他伤口还没痊愈。”
苏大夫啊了下,“你对我眨眼,不是叫我套他话吗?”
“……”
“我是叫你看他伤势,他有点讳疾忌医,死要面子。”
苏大夫哎呀一声,连忙给人把脉,一会儿后才松了口气,“没事没事,精壮如虎。”苏大夫原本还打趣揶揄,可脉搏摸着摸着又觉得奇怪,顿时看向宴绯雪有些同情。
苏大夫沉默了会儿,讳莫如深道,“讳疾忌医不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