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着苟全,走到姥爷的房子隔壁。菜菜一路上不怎么和我说话,她是很聪明的女生,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等我们两个送苟全到家后,菜菜对我说:“唐小西,你真的好奇怪。”
“哪里奇怪?”
菜菜说:“你看你哥的眼神不一样,太奇怪了。”
“我看别人的眼神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同。”我说。
菜菜笃定地说:“不对,就是不一样。你看他的眼神,就好像,他如果说要你去死,你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地照做一样。”
“我还是不懂……”我好奇地盯着菜菜瞧,“是这样的眼神吗?”
菜菜说:“才不是这种傻了吧唧的眼神。”
“我真的不懂。”我说。
那晚上,我满十五岁。《金色梦乡》摆在枕边,第一页是爸爸的签名,落款唐岩。爸爸早年去剧组当过龙套,因长相帅气而成为了当时少数几个获得台词的龙套角色,这本《金色梦乡》,就是一位导演赠送给他的。
生活渐渐把梦想消磨得只剩下一层皮,爸爸结婚,有了我,于是从备受青睐的帅气龙套,成了能力突出的水泥工。
章言礼回来时,我看见他左手的手腕上又多了一块腕表。虽不及之前的贵重,却仍旧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够有的。
“哥,谁送的表?”我把书放下,替他将醒酒汤端出来。
柠檬蜂蜜水,是热的。章言礼不喜欢酸甜口的食物,因此很是抗拒。
“梁老板。”章言礼脱了衣裳,喝了两口汤,就到浴室去洗澡,并未拿换洗的衣裳进去。
“他怎么送你表?你帮他办事了?”
“他昨天招待朋友,找我去表演。他们玩得很开心。今天我路过金洋,他恰巧从金洋出来,见了我后,就随手把他的手表赏给我。”章言礼说。
浴室里传来的声音闷闷的。水滴洒在章言礼的身上,玻璃门蒙上了一层雾气。章言礼忘记了拉帘子,而浴室门是磨砂玻璃的。
他的身影被勾勒在门板上,像透明玻璃门上盛开的一朵漂亮的肉粉色的花。
我看了眼手里捧着的章言礼的杯子。被他喝过的那一侧,水痕明显。
要把嘴唇靠过去吗?
思想和理智在那一刻,开始抉择和斗争。
章言礼围着一块浴巾出来时,我仍旧未想明白这个问题。他边用灰色毛巾擦头发,边朝我走过来,一步一步,仿佛踩在我的呼吸上,玫瑰香气的章言礼,在向我靠近。
章言礼从我手里接过碗,把已经冷掉的蜂蜜柠檬水一饮而尽。
“需要我帮你吹头发吗?”我问他。
章言礼嗯一声,靠过来,把白色的脖颈露出来。我拿了毛巾,擦着他的脖颈、后脑勺和左耳柔软的耳垂。章言礼在玩手机,是一款新出的模拟农场经营游戏,名字叫做《开心农场》。
软件是一只红色小飞猪。点进去后,分布着粮仓、公告牌、土地、会叫的老母鸡和叔叔TOM,还有红帽子小女孩Jenny。章言礼已经到第七级了,解锁了初级红土地,他种植了初级植物麦子。
麦子成熟时间只需要两分钟。
章言礼收割了一大片麦子,很快背包满了,他需要把背包里的麦子拿去商品架上出售。他挂三个金币一份麦子,很快麦子就被人买走。
章言礼又种下新的麦子,仍旧很快收获。
“只种麦子吗?”我凑到他耳朵旁边,下巴挨着他的肩膀,好奇地问他。
“以后会考虑种蘑菇,”章言礼笑着说,“现在等级还不够,只能种麦子。”
晚上十一点过十分左右,章言礼接到了梁盛的电话。他应了一声,随后当着我的面换了衣裳,抓起外套,拿起地板上躺着的电吉他离开。
我背对着他,目光落在他后面的穿衣镜上。镜子锃亮,里面的人骨骼匀称,身材颀长,左手食指戴着的黑色戒指,在吸顶灯的照耀下熠熠闪耀。臀部有一个饱满的弧度,像是熟透的水蜜桃,被黑色的底裤包裹着,就好像给水蜜桃标上了“此地是禁区”几个字。
随着一声“早点睡”和砰的一声撞门声响起,我的思绪才被拉扯回来,章言礼他似乎,真的很有魅力,在刚才的某一个瞬间,至少我是能够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