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呈瑞吃完饭，收拾好屋子，小陀螺似的原地踱步，给绿萝浇浇水、把桌面擦三遍，视线在窗帘上扫来扫去，想看，又怕闻月白还在那里，他会忍不住……
闻月白已经走了吧……也许真的是碰巧经过……？
他抓起桌子上的花，一瓣一瓣拔，最后捧着个梗悄悄躲到窗帘后面偷看。
车还在那里……
忍不了了！
得想办法把人引过来。
行动侵占了思维，黎呈瑞噌得一下推开门，对面301的门同时打开，一位头发花白的奶奶拎着垃圾袋，一瘸一拐，挪着锁门。
黎呈瑞只得慢下脚步，耐心地跟着挪。
“您要丢垃圾吗？我顺便带下去吧？”
奶奶摆摆手，笑容和蔼，指指耳朵。
黎呈瑞看她很眼熟，好像是在公益院门口问路的老奶奶，真巧啊。
黎呈瑞跟在她身后下楼，心生疑怪，丰县的青壮年劳动力流向周边城市，人口老龄化严重，在一个人口结构单一的城市里，频繁遇到聋哑人是正常的吗?
就连他的枕边人，闻月白，也是后天失聪。
黎呈瑞追上老奶奶，刚想问话，水果店的老板立马叫住了他，“你干什么的！跟着老太太做什么？”
老板撸起袖子，手里的甘蔗刀锃亮，还在飞快地切，长条的甘蔗皮一茬一茬倒下。
“问你话呢！以前没见过你，哪儿来的？”
黎呈瑞看他长得凶，不想跟他讲话，刚要走，隐约看见对面的车门动了一下。
闻月白会被引来吗？
他停住脚，“新搬来的。”
老板嚼着甘蔗打量他，噗得吐开，“长得好穿得好，年纪轻轻住这里？你懵鬼呢？打量老子块头大没脑子啊？你老实说，不然我就报警了！”
黎呈瑞不想节外生枝，随便掏出通行证，“正经工作。”
老板拿远一瞧，半信半疑地抿嘴，看清后一乐，“哟，这么年轻官还不小嘞，小干部昂，你管我们这儿？这小破地儿，容得下您这尊大佛昂？你还是挺面善，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上过电视？”
老板的笑声极具穿透力，从街头传到巷尾，给黎呈瑞笑得脸皮发烧，啪得一下夺回通行证。
什么小干部，他是大干部。
“没上过。”
老板：“嘶……我也不看新闻啊，长得跟个明星似的，你跟着老太太干什么？”
黎呈瑞姑且算他夸他帅，抄起一根削好的甘蔗，歪了一口，还挺甜，“大哥，这边聋哑人挺多啊？”
老板没急着回答他，转手捧起一扎甘蔗皮，丢进大铁桶子里踩了几脚，“问这个做什么？你搞补贴？”
黎呈瑞：“可以考虑。”
老板猛地回头看了他几眼，往围裙上揩下甘蔗沫沫，又回头忙活，“你这么年轻，做得了主？”
黎呈瑞推掉凳子上的皮渣，随意坐下，这大哥看起来凶，倒是个实诚人，“做不了主就不能了解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