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愈年脑子犹如一团乱麻,那种大刀已经悬挂头顶,随时都会斩下却无法挣脱的感觉,让他汗毛竖起。这是乔愈年在战场几经生死,都未曾有过的冷汗直冒的感觉。
他眉头紧皱,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心中愁绪万千。
良久,他敲了敲车壁,沉声道:“去宋太傅府上。”——
乔昭这两日总觉得父亲皱着眉,忧心忡忡的样子。连母亲都郁郁寡欢,黯然神伤。
“皇上还是经常唤父亲去宫里吗?”乔昭问道。
其实看这几日,乔愈年往宫里去的次数,已经少了很多。乔昭以为皇上那边已经停歇,因为近几日吕司被徐纾言派出去了一段时间。因此皇上便不再叫乔愈年和吕司一同去宫里。
再加上乔愈年和宁安郡主什么事都不说。在他们二人眼中,乔昭只是一个孩子。有事情父母在前面顶着,轮不到乔昭来操心这些烦心事。
乔愈年在一旁皱着眉头不说话。宁安郡主在一旁欲言难止。
“到底怎么了?出了何事,为何父亲母亲都这般愁眉苦恼?”乔昭往宁安郡主身旁挨得近一些。宁安郡主握住乔昭的手叹气。
这餐晚膳看样子是无心再吃了,几个人都没了胃口。再好吃的菜也是看着冷了下去,变得难以下咽,让人心烦。
“你们将菜撤下去。”乔愈年沉声吩咐道。
“是。”下人们利索的过来将菜收走。很快桌子上的满满当当的菜就全被端走,只留着光洁的桌面上面放着一壶茶。
“你们也出去,将门关上。”乔愈年又吩咐道。
“是。”下人们退了出去,又将门带上。屋内瞬间就只剩下乔家三人,一时间屋内都静了下来。
“到底出了何事?”乔昭追问道。看着父母愁眉苦脸的,乔昭也觉得心急。
“你来说。”乔愈年看了一眼宁安郡主,让她来说。
宁安郡主无法,毕竟这些事,只能她来说。她面上带着难色,嘴唇微动,话在嘴边转了几圈,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说啊!到底是怎么了!阿娘吞吞吐吐的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给我听的,要这般瞒着我!”乔昭焦急道。
她心中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偏偏宁安郡主和乔愈年都不肯说。急得乔昭脾气都有点上来了!
“昭昭,你听阿娘说。”宁安郡主轻拍乔昭的手,尽量放平语气。
“爹娘给你谈了门亲事,就是宋太傅的孙子,宋景洵。你们认识的。景洵为人端正,才貌俱佳,脾性也是顶好的。再者……”
“什么意思?乔家的事和宋景洵有什么关系?!我不喜欢宋景洵。”
宁安郡主话还没说完就被乔昭打断,乔昭实在觉得太过荒唐,甚至以为宁安郡主在开玩笑。
“昭昭,宋景洵是个良人。他自己是个争气的,虽然没了父母,但是宋府的门楣也撑得起来。再加上他年纪轻轻就在翰林院上值。前途坦荡。你们成亲以后,日子定然是好的。”
宁安郡主还在劝,她以为乔昭是不喜欢宋景洵。宁安郡主和乔愈年倒是中意宋景洵,从小就替乔昭相看着。都是宁安郡主看着长大的,真是一点都没长歪,根正苗红。
“我不结。我问的是我家的事,阿娘跟我谈宋景洵一个外人作甚?”乔昭干脆利落的拒绝。
“宋府今日已经将聘书下了。”乔愈年在一旁开门见山。
宁安郡主使劲拍他手,让乔愈年不要这么直白,害怕乔昭接受不了。宁安郡主知道乔昭从小就有主见,定然不会就这么同意了,要跟她好好说。
还想着以怀柔政策。未曾想乔愈年直接平地一声雷。
“不是!我什么时候说我想要结亲了?!你们为什么都没有知会我一声?”乔昭直接炸了,她腾地站起身,脸上都是不可置信。
到现在乔昭仍然觉得很玄幻,莫名其妙她就要结婚了……
“聘书我已经接了,过几日纳征,宋府会将聘礼送来。这婚你必须得结。”乔愈年干脆道。
这个婚真的很赶,以往从下聘书到纳征过大礼,中间一个月都算是短的。越是世家大族越是郑重,准备的东西就越多,时间耗费越久。
宋府和昌敬侯府都是北齐顶有名的家族,这却只用短短几天,可见事情之赶。
乔昭觉得事情越发往莫名其妙的方向策马狂奔,她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是昌敬侯府出了何事,需要让我立刻结亲?”
“宋府能在这件事上帮到昌敬侯府?还是说你们想将我摘出去,不沾染昌敬侯府的事?”乔昭冷静道。
她不愧是从战场上下来的,遇事冷静分析。虽然这件事确实很荒谬,但乔昭还是抽丝剥茧,没有被愤怒的情绪裹挟。
宁安郡主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女儿。内心涌上酸涩,她偷偷背过身去,抹了一把眼角的泪。
尽管宁安郡主时常说,人长大了哪有不结亲的。但是她就这一个女儿,平日里看得比命都重。如果不是事出紧急,她和乔愈年也不愿这般逼迫乔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