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愈年还是如往常那般,上下朝。只是今日,他才从大殿内踏出脚步,就被高少监叫住。
“乔元帅请留步,皇上让您下朝后去勤政殿,元帅随奴才走一趟吧。”高少监脸上带笑,殷勤道。
乔愈年脸上也带着笑,问道:“皇上找我所谓何事?高少监是皇上身边人,可否告知一二?”
“这奴才咋能知道!圣心难测,做奴才的也不能多揣度,只愿做好分内的事。元帅随奴才走一趟吧,免得皇上等咱们。”高少监这个人精的很,半句不肯多透露,打太极倒是一把好手。
“是是是,高少监所言甚是。”乔愈年笑道。
他虽然心里装着事,但表现出来还是镇定非常。转身随高少监去了勤政殿,只是半点没见到顾昀之的影子,一等就是等到现在。
等顾昀之将手里的公务处理完,已经快到了午时,该吃中饭的时候了。
顾昀之对北齐的江山社稷,可谓是十分上心。亲政后几乎事必躬亲,但凡是涉及民生的都会亲自批阅,对于官吏考核也十分严厉。且顾昀之自律节俭,从不铺张浪费,在北齐朝堂也掀起一股勤俭之风。
他在位的这几年,北齐虽然没有开疆拓土,侵略四邻。但是北齐内部,却开始慢慢安定下来。百姓休养生息,生活也渐渐富足。
顾昀之抬起头来,因为看奏折太久,导致脖子有些酸痛。顾昀之双眉紧皱,有些不适。
高少监见状,忙走到顾昀之身后。手法熟练的给顾昀之捏肩,每一下的力度掌握的刚刚好,不轻不重,又能很好的缓解肩颈酸痛。顾昀之闭着眼,紧皱的眉有些松动。
“皇上,乔元帅等了一个时辰了。”高少监在后面轻声道。
高少监为人精明,做人做事都圆滑。方才顾昀之忙着,高少监一句话都没说。现在顾昀之忙完了,高少监替乔愈年传个话,只是顺口的事。
顺水推舟的人情,谁都愿意做。
“叫乔愈年进来吧。”顾昀之慢悠悠道。
高少监给顾昀之捏肩,一时走不开。他给下面的一个小太监使眼色,小太监忙躬身走上前,道:“是。”
随后快步退了出去。
顾昀之靠在椅子上,姿态放松。他闭眼享受了一下,觉得肩膀活络些。便摆摆手,让高少监不用再捏。
“你去吩咐御膳房多备几个菜,选几个肃州那边的菜,今日朕和乔元帅一同用午膳。”
高少监停下手里的动作,道:“是,奴才这就去。”
不一会儿乔愈年就进来了。
“微臣乔愈年,参加皇上。”乔愈年躬身行礼道。
顾昀之安坐在上位,没有一丝挪动。他不似以往那般,带着温和笑脸迎上去,扶住乔愈年的手,让他不用多礼。
他就坐在位置上,看着下方行礼的乔愈年。弯着的腰,躬着的背,是面对君王完全臣服的姿势。顾昀之眸色沉沉,眼底都是审视和打量,全然没有了以往温和儒雅的一面。
顾昀之一直没让乔愈年起身,他乔愈年只能躬着腰,低着头。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陷入了一种难言的微妙氛围中。
良久,顾昀之才勾唇,笑不达眼底:“元帅请起吧。”
“谢皇上。”乔愈年面色如常,直起身来。垂落在袖边的手微握,又立马松开,无事发生的样子。
顾昀之没给乔愈年赐坐,就让他这般站在殿内。往日都有吕司和乔愈年一起面圣,今日却只有乔愈年独自一人。
乔愈年心中微沉,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但他只能面色镇定,垂眸安静站在一旁。
“近日御膳房新来了一个厨子,是从肃州来的。”顾昀之说到这里就停住,直勾勾的看着乔愈年。
听到“肃州”二字,乔愈年心中一滞,他抬眼,笑道:“竟然从这么远来中京?想来这菜能进皇上金口,于厨子而言是莫大荣幸,万里迢迢也是值得的。”
顾昀之大笑,道:“那到未曾想到这许多。朕只是念及元帅在肃州征战多年,想必是极想念这肃州的美食的。今日便想邀元帅与朕共进午膳,尝尝这从肃州来的美食,以解元帅思念之情。”
乔愈年眸色越发深,他看向上方顾昀之脸上扬起的笑。乔愈年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他面不改色道:
“肃州位置偏僻,风沙大,在吃食上并不突出。比不得中京,美食荟萃,口味繁多,享尽天下美味珍馐。”
乔愈年挠挠头,带着一点武官的粗气:“其实臣还是更爱中京的美食。中京的好,十万个肃州也比不上,连中京的酒都比肃州的更加绵长浑厚。在肃州那几年,臣心心念念都是中京的梨花春。”
梨花春是中京很出名的一款酒,家家户户都会酿,因为酒中带着梨花的清香,得名梨花春。
顾昀之坐在上位,他支着下巴,带着一点久坐上位的漠视与傲慢。
他看向乔愈年,似笑非笑:“未曾想肃州如此广袤的土地,竟然找不到元帅看得上的酒。想必将这北齐翻个遍,才勉强能找出令元帅满意的吧。”
“不,这北齐还是太小,西戎,南蛮那边的酒更是烈,想必元帅应是喝得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