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逐渐高升,远山连绵,绿意盎然,一切都是如此的生机勃勃。裴空青的马车沿着蜿蜒的路,向远处驶去。
……
中京每年冬天都会下雪,尤其是小寒过后那段时间,雪下得格外大。冬天虽然寒冷,却总给人欢欣喜悦之感。越是临近春节,这样的感觉越是浓厚。
或许是一年的结尾,随着瑞雪的落下,白茫茫的雪将过去所有的污浊掩埋。岁序更替,华章日新,心中不由升起对未来的憧憬和盼望。
今年的除夕,在鞭炮声中到来。
乔昭到掌印府时,徐纾言正好在剪纸。其实贴春联,贴窗花,挂灯笼这些事,在府里有下人做。掌印府也早早的把这些东西准备妥当。
但是今日,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到的,突然就想学习剪纸。
他的屋里地龙烧得热,乔昭一进来,就觉得温暖如春。她脱掉自己身上的大氅,到火炉面前烤了一会,等身上寒气散掉以后,才靠近徐纾言。
屋里热,徐纾言就没有穿太厚,显得身影清瘦。徐纾言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剪纸,专心致志的剪着。垂着眼眸,十分认真的模样,头也没抬。
这大半年,他身体时好时坏。毕竟顾昀之大权在握,意味着要承担更多责任。徐纾言作为他的亲信,也不会太轻松。甚至比从前更加忙碌些。
尽管周锦江耳提面命,一定好要照顾身体,切忌劳累。但是这明显不太可能。
“掌印这是在剪什么?”乔昭走进,看着徐纾言手里的红纸,问道。
徐纾言其实不太会这些,也从来没剪过,拿着剪刀的动作有些笨拙。
“剪纸。”徐纾言简洁回答道。
乔昭失笑,她抬眼将目光从剪纸,移到徐纾言白皙的侧脸。徐纾言的眉眼清冷,再加上高而挺直的鼻梁,会让人觉得不太好相处。不过往下,就是唇,红润润的,看着很好亲。
乔昭不自觉的抿了抿唇,又将目光放回了徐纾言手中已经有些形状的剪纸上。继续道:“我问的是掌印在剪什么。”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徐纾言认真道。
屋外已经能听到零零碎碎的鞭炮声,除夕到了夜晚,尤其是晚膳那段时间。中京城四面八方都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热闹极了。
乔昭也没有继续打扰徐纾言,就在他身旁,随手拿本书看着。尽管两人都安静不说话,一人看书,一人剪纸,屋内的氛围却十分祥和。
外面虽然冰天雪地,但屋里温暖舒适。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欢庆喜悦的佳节里,心爱之人相伴身旁。这样的感觉让人幸福得有些恍惚。
“好了。”徐纾言将残留的纸屑拂开,把剪好的图案放到书案边的灯笼面前。剪纸在烛光的映照下轮廓更加清晰。
徐纾言期待的眼神望向乔昭,问道:“你猜我剪的是什么?”
乔昭转头看去,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应该是一头驮着货物的马,或者是塞北的骆驼之类的。”
乔昭真的觉得情景再现,比如之前徐纾言给乔昭绣的一个荷包,也是如此。徐纾言在这些方面,其实不太有天赋。但他总是乐此不疲,然后拿来为难乔昭。
乔昭仔细看了很久,还是认不出来。
不过她这次聪明了一点,说了两个东西,总有一个能答对吧,汗颜。
徐纾言瞬间收回手中的剪纸,面色沉了。秋水似的眼眸看向乔昭,一眨不眨:“都不是。”
“那应该是我眼拙了,我再仔细看看。”乔昭完全不反驳,忙将徐纾言手中的剪纸拿过来,放在手心盯着。
她能确定这是马或者驴之类的,但是不太确定它背上的是什么。
徐纾言就在旁边直直的看着乔昭,等着她的答复。旁边灼人的视线,让乔昭不得不再三斟酌自己接下来的话。
良久,她启唇道:“这样一看,倒像是一个骑马的人。”
“是吧?”乔昭看向徐纾言,问道。
或许是乔昭回答了正确的答案,徐纾言的面色好了些。他将剪纸拿回手中,又放在灯下。光影赋予物体以生命,在烛光下,看着确实有些像人。
“这是你,骑马的时候。”徐纾言道。
“我?”乔昭惊讶道。
她实在很难把马背上,模糊不清的物体认成自己。
“不像吗?”徐纾言转头,问道。
乔昭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烛光下的剪纸,斩钉截铁道:“确实挺像的。”
徐纾言把剪纸小心收好,放到乔昭手心里。
“这是那日,我被暗杀,在悬崖边。乔昭,当时你骑马逆光而来,我的心跳得好急促,几乎没办法控制。后来我想,或许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