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昭你知道的,我只想当一个江湖游医。虽说悬壶济世听起来有些不切实际,但这确实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裴空青语气中有些憧憬,她对权势并不贪念。只是这些年,父亲之死,成为她心中的执念。如今执念已消,这中京再也留不住她了。
除了对乔昭有些不舍。
气氛有些凝滞,两人不知不觉的沉默下来。
乔昭没说话,她知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裴空青去追求心中所念,并无不妥。
道理都明白,但是感情却难以控制。
裴空青见乔昭心情不佳,安慰道:“乔昭,山水总会相逢的。日后,你在街头看见我,可莫要认不出我来!”
“怎么会!”乔昭无奈道。
因为裴空青的打趣,伤感的气氛少了些许。
……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时光总是匆匆,再深刻的记忆,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冲刷得浅淡。
春天的花开,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转眼间,中京到了严冬雪花纷飞的时节,天气严寒。
周承钰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但人都会趋利避害。现在朝堂上谁才是真正的掌权人,群臣心知肚明。没了阻碍,北齐朝堂逐步恢复平稳,
中京百姓似乎也忘记了那个夜里冲天的火焰,或许有人记得吧,但都已变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谈,一切又开始变得欣欣向荣。
裴空青已经离开中京很长一段时间了,那时候还是盛夏。
她走的前一晚,下了一场大暴雨,浇灭了夏天的酷暑,难得有了一丝清凉。
清晨,旭日东升。黎明的曙光笼罩大地,将朦胧薄雾消散。早起的云雀在空中婉转高歌,甚是悦耳。
“晚一天走又有何妨,何必这样急匆匆的,甚至来不及为你践行。”
乔昭和裴空青站在河边,极目远眺,一望无际的耕田。盛夏正是作物生长的最快的时候,到处都是绿油油的,一片生机活力。
虽然知道裴空青会离开,但是乔昭没想到会这么快。
裴空青笑道:“可晚不得了,否则赶不上岳州的赛龙舟。听说那边端午,每年都会举行龙舟比赛,热闹非凡。现在过去,正好赶得上。”
乔昭虽然有点感伤,但没必要把气氛弄得十分悲情。
她撇撇嘴,吐槽道:“我看这中京是没人能留住你,心早就飞走了。早点走也好,不然就错过你心心念念的龙舟比赛了。”
裴空青笑意盈盈的看向乔昭,她其实懂得乔昭的不舍。
“乔昭,我将你送我的牌匾也带走了。日后我开了医馆,就挂在大堂正中间。人人来这个医馆,都能看见你提的字。”
乔昭直直的看向裴空青,眼中流露出一些难过的情绪。她们都知道,山高路远,以后相见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我知道此番离别,再难相见。祝愿有一日,能听见路人说:江湖上有个裴大夫,真是医术了得,妙手回春!这样我也算得知了你的消息。”
听到这话,裴空青眼眶微微红了,她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乔昭,道:“乔昭,很开心能认识你。”
“母亲离世前叮嘱我,让我别再来中京,不要再揪着前尘往事不放,我已经选择沉寂。是因为遇到了你,我才选择从杏花村出来。我想,可能上天是在冥冥中告诉我,总要将往事弄清楚。”
裴空青也是性情中人,只是平日里温和,让人觉得情绪稳定。乔昭看她红了眼,有些手足无措,心里更伤感了。
乔昭忙安慰道:“空青,能认识你,我也很开心。当时掌印身受重伤,若不是你帮我们,都不知要如何才能挺过去。我心里一直都很感激。”
两人的相识误打误撞,偏偏又极其投缘。
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要哭了。
“说再多就煽情了,到时候两个人在这里抱头痛哭,路过的人都看着,真是尴尬极了。”乔昭打趣道。
裴空青松开乔昭,破涕为笑道:“没有抱头痛哭,只是风沙迷了眼。乔昭你回吧,别再送了。”
乔昭身边的马打了个响鼻。她也舍不得,本来是送到城门口,后面又送了二十里路,但再走就有些远了。
裴空青坐上马车,她掀开帘子,看向乔昭,笑眼含泪。
乔昭挥了挥手,眉眼诚挚:“空青,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裴空青的泪落了下来,又拭掉,双眸弯弯,道:“后会有期,乔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