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房里,书吏有些紧张,章小水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们知道啊。真来者不善。
要是县令见印信还不信,反而把他们绑起来怎么办?
印信这东西,一旦丢失判两年,就是知县都没权力私自携带,一般都是白天办公,夜晚存库房保管。
章小水倒是轻松,只隐隐期待可能的亲人。章峥就没感觉,面色淡淡的,亲人又如何,没见过面有什么感情基础。
这班房冷飕飕的,四面透风的刮,章峥握着章小水的手,就是听见两道急促而来的脚步声也没放开。
先进来一人,身高七尺有余接近八尺,寻常书生灰色长袍,五官算的上玉树兰芝,只是北地风大,雕刻出几分粗糙的硬朗。
来人在章小水二人身上一扫,然后盯着章小水激动得不敢上前一步,“你,你是小瑜的儿子?”
像,实在太像了。
只是三分像故人便失魂落魄,别提这有五分相似了,好似少年再现心跳砰砰,有些眩晕了。
章小水也打量着前面的人。
来人道,“喊二伯,我是你二伯。李岩。”
章小水想张口核对些消息,但是章峥扯了下牵着手,他感受到章峥不喜欢面前这个人。
说话间,身后又来一个脚步声,章小水忍不住看去,这也是个书生长袍装扮,严肃压过清隽,抿着的嘴角给人固执不好说话的感觉。
两人相互打量着,章小水也从他眼底看出了激动惊喜,那眉眼和阿爹很像,只是这个人额心已有了皱纹,显然经常皱眉头。
“二伯?”章小水试探开口。
李岩连连点头,好像看到了年少时的小弟,一个像清辉冷月,一个像耀耀朝阳,两人气质差异大。但同样的,只一眼,他就知道他们都有一颗心软善良的心。
这样的孩子很是乖巧,怎么会跑到辽东想参军?
他半月前接到父亲的信,一直没找到人,提心吊胆的,边防危险,岂是年少乱闯的。
这会儿打量两人神色,又觉得不是乱来的人。
他压下疑虑,然后笑骂李江白,“你来得早如何,该是我侄子还是我侄子。”
李江白摸摸鼻头,看着两孩子牵着的手,像兄弟又像夫夫,一时间分不出。
李岩就挺自豪道,“这是小水,这应该就是小峥了。”
章小水二人乖乖喊了声二伯。
李岩又介绍李江白,“这位是世伯,李江白。”
两人忍下好奇,傻子都看出来这位世伯,显然认识他们阿爹的。
两人都紧了紧牵着的手心。
没立马开口喊人。
尤其是李江白看章小水那眼神,像是透过他在看一位故人。
莫不是他爹的情敌吧。
章小水开口笑道,“原来是李将军,久仰大名。”
章峥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李将军了,安溪县的百姓可想念李将军的很。处处都有李将军的传说。”
李江白没听出他们的客套,只骄傲地对李岩挑眉,意思是他又搬回了一局。
李岩有些察觉到两孩子的心思,但又觉得他想多了,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出来了。
只当两人拘谨生疏,知道李江白身份不想攀熟稔关系。
不错,是他李家风骨。
李岩见他们风尘仆仆的,一身寒气,当即招呼道,“你们还没吃饭吧,咱们上酒楼吃去,这个点厨娘已经休息了,不好再麻烦她了。”
两人点头。
三位书吏也肚子空空,为了赶在宵禁前来城,一路快马加鞭冻得手都僵硬了。
现在也是搭着章小水二人吃大餐了,没想到他们和县令将军还有这层关系,心底的重压瞬间卸下大半。
衙门斜对面就是一座酒楼,二楼垂下的红灯笼很是富贵,几层石阶而上,来来往往的都是衣着富贵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