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沉沉,辨不出喜怒。
高叙不知道陛下到底知道多少,但宅子方位有异。
他的私宅建在西水门,属最西端。
陛下说的新邺门则在最东端,二者横贯东西,相距甚远。
……难不成是太子找错了地方?
高叙大脑高速运转,很快想明白其中内情,心中大定,也不慌乱,平静道:“回禀父皇,儿子不知父亲所说为何,只知儿子此生,从无羞于示人之处。”
意思就是,私宅他不认。
地方都说错了,哪能是他的。
他就说自己行事如此隐蔽,太子如何得知,还抓到切实把柄。
话音落地。
原有几分人气的暖阁,忽陷入死水一般的寂静。
陛下手持朱砂,静静看着他,仿佛看一个没有感情的物件儿。
高叙忖度着对方神色,忽生不安。
……这是咋了??
难道他说的话有问题?
高叙不知道发生何事,身上的目光愈发冷然,他心中惶恐,意欲告罪,不料陛下手中朱笔直向他脸上砸来。
大脑下意识想躲,理智将他钉在原处,用脸承接了一笔。
狼毫笔蘸着朱砂,砸在眉骨,发出闷闷钝响,再砰地滚落在地,从眉骨自鼻梁,痕迹惊心动魄,浑似裂痕。
高叙心脏跳到嗓子眼,不安道:“……父皇?”
“蠢货。”
陛下盯着他,声音冷然。
他是皇帝,也是父亲,对自己和周绮摇的孩子,到底留了情面。
今日只要高叙肯承认,他不会做到绝路。
他还特意说了宅子在信邺门,而非太子所禀的西水门。
没想到,还是让他大失所望。
陛下起身,神色未改,站定到高叙身前,看他半晌,终于抬手。
啪——
脆响回鸣。
刺耳的巴掌声响彻在偏殿,无人敢瞧,甚至连动都未动。
高叙被扇的身子一僵。
偏不敢躲,再重新跪下。
“这巴掌,打的是你私受贿赂,结交权臣。”
啪——
又一声。
“这巴掌,打的是你目无尊长,藐视皇权,妄图诓骗天子。”
情绪未曾起落,只轻描淡写。
“高叙,朕这些年,太纵容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