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在前带路,径直上了二楼,来到一间雅舍前,轻叩几声响。
“进来。”
屋里是一道温润的男子声音,陆奺辞知道是崔珣。所谓近乡情更怯,她一时间竟是踌躇不定,不敢进去与崔珣一叙。
长河推门开,低声请她进去,陆奺辞没再纠结,走了进去。
“吱呀”一声,门扉被长河掩上。陆奺辞扫了一下屋内,陈设雅致,一道竹帘隔开了里外间,崔珣应在竹帘后。
果不然,竹帘被两只修长手指撩起,崔珣如玉面容映入。
“小辞,好久不见。”
这一世,她统共见过崔珣四五回,每一次都是疏离客气的唤她一声“陆姑娘”,唯这次,她才实切地感受到熟悉与欢喜。
一如前世的崔珣。
陆奺辞缓缓笑了开来:“崔大人,近来可好?”
崔珣眸光微闪,语气熟稔起来:“一切尚好。。。。。。只是可惜没有机会品尝老梨花树下埋的那坛竹叶酒了。。。。。。”
一时二人的距离猛然拉进,前世的种种浮现在眼前。
陆奺辞坐进了里间,此处临江,窗棂大敞开,照得屋舍极为明亮。她望着平静的江面,一阵春风拂来,鬓边发丝凌乱飞舞。
“你是。。。如何死的?”
只有死了的人,才会重生回来。
崔珣斟茶的手稍顿,淡淡回道:“元和十四年,在岭南不慎误入林中瘴地。。。。。。中了瘴气,没熬过去。。。。。。”
陆奺辞拢了拢秀发拂至耳后,疑惑问:“瘴气?”
崔珣适当地递了盏茶,颇为不在意道:“是啊。。。岭南自古多瘴气。。。。。不过谁知也算因祸得福,你我还有相见之时。。。。。。”
陆奺辞接过,低头抿了一口,才道:“你。。。邀我前来,想说什么?”
半晌,崔珣都未出声。陆奺辞抬眸,正对上他的眼,他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她,眼底是汹涌地克制,又有她看不懂的深沉。
陆奺辞不知怎么地心头一慌,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
“我只是想见见你。。。。。。”崔珣淡去眸中情绪,看着陆奺辞紧紧扣住杯盏,有些发白的指头,话锋一转:“抱歉,前几次装作不认识你。。。。。。却还是连累了你。。。”
“连累?”陆奺辞轻点几下杯盏,不确定道:“永安郡主?”
崔珣垂眸,点了点头。
陆奺辞讶然:“为何?我与你没在郡主面前说过话。。。。。。”
永安郡主此人对他已然疯魔,不能按常人所想去揣摩。凡是与他搭过话的姑娘,永安郡主都会派人去一一敲打,整个上京城谁人不知郡主对他势在必得。
崔珣眼底涌上蹭恶与狠厉,再等一等,他会结束掉这一切。
陆奺辞见他不语,轻咳几声,识趣地跳过:“你。。。。。。”
“笃笃笃——”
敲门声传来,淹没了陆奺辞的声音。
长河侯在门前:“公子,老爷唤您即刻回府。”
“知道了。”崔珣应了声,转向陆奺辞,语带歉意:“小辞,你放心,我会处理好郡主的事,此前的事不会在发生了。”
陆奺辞微微颔首:“若是能解开郡主的误会,最好不过。”
崔珣神色闪过挣扎,终究什么都没有说。他起身拿过一旁的食盒,递给她,“这是福源斋的芙蓉糕,你不是喜欢吃吗?”
前世的崔珣会时常给在宫里的她带上几块。
陆奺辞怔怔地接过,轻声道了谢,又善解人意道:“我先出去,大人您稍等一刻再走吧。。。。。。”
终究是小心为上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