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抱抱。”戚山州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身体试图坐起来,将眼眶的热意逼退,朝季时玉伸出双臂。
后者扶着他靠坐起来,边抹眼泪,边蹭动进他怀里,却不敢用力靠他,仿佛只要沾片衣角,都能缓和这股伤痛。
“这不怪你,早就商议好今日要捕野猪的,里正他们连药都买好了,我定然得去,所以和你生辰无关。”戚山州只好这样说,希望能消减他的内疚。
“果真吗?”季时玉期期艾艾地抬眸看他,透亮的眼睛被泪水洗过,更显明亮和清澈,“我很害怕来着。”
戚山州便笑着拍拍他,轻声哄着:“当然是真,这口子只是看着狰狞,没伤到实处,不碍事,就是要辛苦你照顾我了。”
季时玉闻言立刻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衣裳,急切又诚恳地表示道:“我不辛苦,我愿意照顾你,等你老了,我还要给你端——”
“好了,不许说了。”戚山州赶紧打断他的话,否则下一句不知道要蹦出什么来。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季时玉喜笑颜开,还十分孩子气的捂住自己嘴巴,那双清透的眸子就眨啊眨的看着戚山州。
满眼都是欢喜。
戚山州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他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冲他抬抬下巴,“你去把蜡烛点上。”
“好。”季时玉立刻起身去找火匣子,“你把火匣子放哪了?”
“你随便找找,看看窗前的暗格里有没有?”
“或者再看看你梳妆台的抽屉里?”
“再不然就是放衣裳的柜子里,你都找找。”
戚山州一连说了好几个地方,季时玉不大高兴地噘着嘴,“你是拿我当小狗遛吗?我倒是要看看有没有,如果没有,我就要收——”
他按照戚山州所说的顺序,先打开窗前的暗格,从里面摸出一只小巧福袋,他下意识拆开看了一眼,紧接着不等戚山州催促,他自己就开始翻找抽屉和衣柜,很快手里就攥着三只小福袋。
他一一打开看。
常年做农活的汉子想不出什么不得了的生辰惊喜来,只会尽他所能的去补全季时玉或缺的东西,再用一种“躲猫猫”的方式让他自己找到。
三只福袋里都有一枚小巧的葫芦状金锞子,上面系着小红绳,看起来格外精致可爱,不仅如此,还有几盒香膏脂膏。
是季时玉快要用完,却迟迟没买的。
“我做不来那些细致活,往后生辰若是有想要的,尽可告诉我。”戚山州轻声说。
和旁人准备的那些生辰贺礼比起来,他这些实在是不够看,但他也在尽他所能,给季时玉最实用的。
“万一我要天上月,你怎么给我?”季时玉仗着屋内昏暗,放肆地擦了擦眼泪,“竟会说好听的话。”
“那我就找书院最有才学的书生给你画一幅,再用金箔装饰起来,保准闪闪亮亮!”戚山州赶紧哄着。
季时玉破涕为笑,“那我明年就要!”
戚山州满口答应,这又不算什么难事。
火匣子就在桌上放着,季时玉是关心则乱,净顾着跟戚山州的话走了。
将屋内的蜡烛都点燃,烛光映着两张俊脸,将他们脸上的表情都照得更加柔和。
季时玉想到什么,问道:“晚上做的炒饭,我去给你热热端来吧?或者你想吃其它的?都告诉我啊!”
“炒饭就可以——不过你居然会做炒饭?”戚山州适当表现出惊讶来。
“这是当然,在家时就常吃,只要把剩米饭和焯水的菜丁肉丁一起炒就好了。”季时玉满脸写着骄傲,他厉害着呢,“你等着,我这就去热。”
戚山州笑眼看他离开,这才垂眸撩开衣裳,看了眼腹部的伤口,被包扎的很严实,方才那些动作也都没有迫使伤口崩裂,再养几日应该就没大碍了。
和他预想中相比,确实不算什么,毕竟昏过去时差点以为自己真的会死,都担忧起季时玉往后几十年的光阴了。
日后当真是不敢再做这么没把握的事了。
主屋和厨房的烛光亮着,一直探头看的戚鱼就知道是哥哥醒了,他便趁此机会跑到屋里来探望了。
“哥……”
“嗯,你还没睡?”戚山州偏头看向踱步而来的戚鱼,冷硬的脸稍微缓和。
听到他声音,戚鱼嘴角立刻向下撇,紧接着眼里就攒起一汪汪泪花来,一句话都不说,生生往下掉。
戚山州得承认他对戚鱼有亏欠,幼时不得已让他跟着戚有才一家,后来也是为了生计奔波,平日里确实很难察觉到他的情绪,之后娶夫郎,更是只管他穿衣吃饭了。
“大晚上的哭什么?”他下意识皱眉,却又反应过来情绪不对,不由得放缓声音,“我又没事,这都是小伤,养上几日就好了,你最近得帮着你嫂嫂做事,别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