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贞自认脾气挺好,遇上周道森,三言两语就能把他给逼疯,他原本并没有打算发作,更别说破口大骂,周道森欠他什么?离开也无需给他理由,他没有资格生气,他们只是朋友,认识没多久的朋友。
在周道森说要想想的那一天,虞贞虽不知他要想什么,可还是很期待的,他认为那个结果一定是自己苦苦追求的,是正面的,却没想到周道森是在盘算着离开,今天要不是段晨,周道森是打算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吗?完全不告诉他?
虞贞越想越恼,他明明已经磨炼好自己的脾性了,这些年来的坎坷怎么也该让他学会压制情绪,可他现在好气,一口气吊着上不来,呼吸都重了几分。
周道森将他的短裙拨回来,小猫的气音不稳,胸腔起伏得厉害,周道森把他的双膝并拢,手指停留在膝盖下方,冷静地说:“你恼什么?”
虞贞闻声,气不打一处来,周道森抬起眼睛,二人之间既是火药味,又有着目光相撞后其他人无法理解的特殊暧昧,每一眼都是浓重的情,摊牌不摊牌都无法压抑。
“偷看我的日记,你有资格恼吗?虞贞。”周道森十分介意,眼神也不温柔,不爽中携着一抹残忍,一抹同归于尽的决心。
虞贞心虚,谈起日记的事便不能理直气壮,然而现在落入下风他就被周道森拿捏了,强撑着硬气,虞贞说:“我是偷看了,怎样?是你把房间密码给我的,你就给了我偷看的理由,这一切都是你默许的。”
“你挺会诡辩的呀,”周道森握住虞贞小腿的手指用力,声音冷冽,“明天入室杀了我,是不是也算我默许的?”
不占道理让人心里没多大的底气,被周道森那样盯着,虞贞的气势很快就下去了,这个男人总有一言不发逼疯人的本事,虞贞恨恨地看着他,又因心虚而始终不能挺直腰板。
周道森从他面前站了起来,走向了摄影机,座椅上的人神情很冷,他的手攥住三脚架,提醒道:“不想拍了?”
虞贞蹭地站起,来到周道森的面前,冷脸命令:“要我。”
周道森无动于衷。
虞贞推倒三脚架,将名贵的相机摔到了地上,他也不管不顾,双臂抱住周道森的腰,闷在他怀里重复:“周道森,你想要,我也愿意给,要了我。”
小猫的气息有平和他烦躁的心情,也有让他躁动的本领,周道森的双臂垂在两侧,任由小猫往他怀里钻,虞贞抬起头亲吻周道森的脖颈,没被阻止,湿热的吻密密麻麻落在男人的脖颈和锁骨,周道森终究没有冷漠下去,抬起手,环住了虞贞的腰。
“别犯傻了。”那语气强硬。
“我没有犯傻,”虞贞说:“我喜欢你,喜欢你就想跟你在一起,喜欢你就想跟你做,不管你明天要去哪里,要了我,满足我,也满足你自己,我们没有结果,就当怜悯我。”
虞贞牵住周道森的手带过去。
周道森捧住虞贞的后腰,低头看下去的眼睛是理智的,也是柔软的,他另一手没有随着虞贞的意,抬起来,手背落在虞贞的脸颊,说道:“好好休息。”
虞贞双臂高高抬起,缠住周道森的脖颈,狠狠吸了一口气,“不要。”
周道森的唇抵着小猫的发丝,他不是多话的人,然而这一刻涌出许多话题在嗓子眼里,却不知从何提起。
虞贞像八爪鱼似的黏住周道森,他去解周道森的外衣,将那一层冷冰冰的夹克衫从他的肩上拨了下去,没有周道森的配合,他不能完全脱下来,目光温热地祈求:“脱掉。”
周道森冷静地凝视着小猫伤神却又热切的眼睛,他便在那眼睛里失神,片刻间被虞贞得逞,夹克衫丢在了地上,虞贞低头去摸周道森的皮带。
没有皮带,周道森穿的是休闲裤,他摸到的是打了结的系带,虞贞抬眼暧昧地看着他,随后扯开了那系带,手刚要覆上去,就被周道森攥住了,他把虞贞的手狠狠抓在手里,往前逼了几步,将虞贞逼得不得不后退,绊倒倒地的三脚架,跌坐在了椅子上。
单人沙发椅是周道森为他组装的,那张宽大的太空舱温柔地接住了虞贞,周道森的眼神火热,虞贞被他的眼睛烧着,四肢百骸都快要被蒸出了水来。
可在这火热的眼眸中,理应压住感性,周道森垂眸那一瞬间神色就转变为了一贯的冷然,他将两手紧紧地固定在沙发扶手处,居高临下俯视着深陷绵软之中的猫儿,再无任何动作。
虞贞左等右等,还是没有等到周道森对他犯混,哪怕他看起来已经无法再自控,却在对视的十秒钟之后,眼神一瞬间切入冷静状态。周道森欲说还休地看了十秒钟,直起腰杆,凝视着虞贞半晌,转身提起地上的夹克衫,往房门走去。
虞贞那瞬间的落差感侵袭了他,让他想要站起来对周道森破口大骂,可他忍住了,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忍住的,大概是真的心里没底,心里发虚,对周道森失望,失望至极,谩骂和狰狞的嘴脸只会让他看起来像个得不到青睐的娼妓,话到了嘴边,收起,虞贞张了张唇,然后自嘲地笑了一声,脑袋歪向沙发一边,深深闭上了眼睛。
他和周道森天差地别,除了这副皮囊,他虞贞什么也没有,学历配不上,家世配不上,连基本的道德标准都比别人要低,情趣服模特也不是上得台面的工作,摄影机就是他的嫖客,除了没有侵犯他的本事,其他对着摄影机卖弄的一切,将私房照卖给甲方和金主,又和卖的有什么不同?
他同样在被视奸。
周道森虽对他有欲,却又怎么会在前途和自己之间犹豫迷失呢?
算了,算了吧。
现下不堪,过往更不堪,周道森不选他,才是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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