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川看见他。
看见他手里的花
在很短的时间里,那双眼睛的光彩不停变化——惊喜、孺慕、错愕、怔忡,茫然困惑的寂静痛苦……最后变成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雾。
最后,被打扮好的少年alpha,按照司仪的安排去拿那枚戒指时,也是这样慢慢弯起眼睛。
……
裴临崖猛地翻去驾驶座。
不知是仓皇还是暴怒,他死死咬着牙关,一脚把油门轰到底。
“先生!”被闯了卡子的安保人员这才追上来,气喘吁吁扯着嗓子喊,“留,留步,裴疏先生特地说了,牧少爷不能私自……”
警示灯在雨里闪着凌乱红光。
鎏金的特别通行证凌空摔在脸上。
为首的人打开藏蓝色的小羊皮封壳,只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牢牢闭好嘴巴,捧着那个证件本恭恭敬敬送回去。
发现裴临崖的视线落向他们手里的东西——束缚带,防冲撞的软笼,安全气囊……安保队长重重打了个哆嗦,飞快把乱七八糟的东西踢进排水沟,露出讨好的讪笑。
裴临崖盯着雨幕,嗓音压得很低,不是询问,甚至不是在向谁确认:“裴疏对他不好。”
“那可不是!”安保队长慌忙解释,“是刚搬来的时候,牧少爷有段时间老是癔症,一发病就自己往外跑,嘴里还念念叨叨说什么他要回家了,有人来接他……”
“裴先生操心得不行,整晚整晚地找……有几次差一点就出事了!”
安保队长说:“裴先生是为牧少爷好……”
方向盘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安保队长脸色一白,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住口,小心瞄着后座上的苍白人影。
裴临崖盯着车窗外,神色晦暗不明。
引擎爆出嘶吼轰鸣。
轮胎空转,卷起的束缚带在安保队长腿上舔舐出火辣剧痛的血痕,再一抬头,就扎进雨幕。
沈不弃得到了三套新衣服和十把黑伞。
裴临崖的效率是真的很高。
从暴雨中的郊外到机场贵宾室,他们只用了四十分钟,机票已经被升级成头等舱,信息素针剂也办理好了托运。
现在牧川已经安静地坐在头等舱休息区,手里握着机票和托运单,头发被擦拭烘干了,衣服也换了新的。
很整洁合身的黑衬衫。
剪裁得很妥帖,真丝面料在灯下泛着光泽,贴合清瘦的脊背腰身,领口规整。
牧川喜欢。
裴临崖留意到的,牧川被他领着,像个精致的人偶走过机场免税店琳琅满目的橱窗,温顺地换那些衣服。
——昂贵的手织纯羊绒高领衫,知名高奢品牌的休闲装,都没什么反应。
唯独这件,只是被哄着试了一次,眼睛就挪不开了。
裴临崖买给他。
“伞不用带。”裴临崖在贵宾休息室,单膝点地和他平视,耐心地告诉他,“我帮你送回别墅去,就放在玄关外面,你一回去就看得见。”
牧川坐在沙发里,温顺地轻轻点头。
他坐得非常、非常规矩,最严厉的管教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脊背坐直,双手平放在膝盖上,视线习惯性放空,胸口几乎没有呼吸起伏,下颌微微仰起,主动露出等待检查的脖颈和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