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里不想尴尬地留在她们三人中间,便端了自己那杯茶站起,装得对收藏室内的其他画作很感兴趣的样子,一幅幅看过去。
而罗曼则似乎对稀有的红血人很感兴趣,跟在伊洛里身后走来走去,火红的大尾巴小幅度地摆动。
跟得太近了些,伊洛里觉得不太自在,他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罗曼。
但罗曼完全没有自己打扰了他的自觉,见伊洛里停下来,反而更加靠近了,淡淡的、独属于兽类的膻味传到伊洛里鼻子里。
罗曼:“亨特先生有问题想要问我吗?”
伊洛里摸了摸鼻唇沟,想了想,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谢谢你的关心,但我只是受画作触动到了,没其他问题。”在他人家里做客,即使主人表现得有点奇怪,也不应该多说什么。
为了忽略心底的不自在,伊洛里只好集中精神在墙上的画作。
受索菲娅自小学画的影响,虽然伊洛里对美术知之甚少,但多少能够看出来一幅画的线条笔触好还是不好,为什么画家想要用这种色彩,表达了什么样的情绪。
刚看过几幅,伊洛里的目光被一抹柔和的白色吸引住了。
他看过去,那是一幅冬天日出图,地平线上正冉冉升起一轮旭日,烟紫色云霭淡淡,而金红的日光洒在地面的皑皑白雪之上,远处有农户的炊烟袅袅升起。
整幅画传递出一种沉静、和谐的韵律。
第112章第112章绒毛过敏
罗曼见伊洛里盯着这画看,似乎有点不可理喻地眨了眨眼睛,说道:“亨特先生,你喜欢这副作品吗?”
伊洛里迟疑地点了点头,说:“呃……事实上,我不是很了解画作,但我确实很喜欢这幅画的色彩。”
他话音刚落,就被突然靠近的罗曼吓了一跳,毛茸茸的狐狸脸几乎要贴上来,罗曼笑眯眯地问:“色彩怎么了?”
伊洛里不是很确定对方的意思,直觉地感觉罗曼想要从他的口中听到一些点评,他语无伦次道:“我、觉得……画家似乎在尝试把冬日画得跟初春一样的温暖鲜艳,上边的色彩过渡都处理得很柔和,还选了很多明亮的颜色作为点缀。”
“哦,你对这幅画的评价可真是高呢。”罗曼发出一声喜悦的喟叹,他的大尾巴也跟着主人不错的心情摇晃了起来。
接着罗曼摇了摇头,说:“就是可惜,这幅画作的画家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庸才,估计是配不上得到这么好的评价了。”
旁边正忙着鉴定画作的亚摩斯听见两人的对话,抬头扫了一眼那副佚名作,毫不在意地说道:“这是对柏德文的《漫步乡村雪路》的临摹作吧,看得出临摹者的基础很扎实,还按照自己的理解把画面色调提得更明亮了些,但怎么也算不上一流水平。”
罗曼闻言看向亚摩斯,边拍了拍手,说:“鉴定大师说的正是,这只是一幅平庸无趣的临摹之作罢了。”
伊洛里很是尴尬,他确实是不会看画,而现在他的心情窘迫得像是一个没有认真听课,却被教授当堂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
罗曼此时却转回视线,对伊洛里面带笑容,说道:“尽管是一幅这样堪堪及格的作品,但是能够得到亨特先生这样高的评价,也算是遇上一个懂它的人了。”
“俗话说得好,在恰如其分的人眼里,不存在平庸的作品,只有不被理解的苦心。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想要把这幅画送给先生你带回家,你觉得怎么样?”
伊洛里因为对方挨得很近的绒毛而觉得自己的鼻子痒痒的,他挡了一下罗曼毫无边界感的靠近动作,“罗曼先生,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但是、哈秋——!”
“抱歉,我对绒毛有点过敏、哈秋、哈秋……”他连连打起喷嚏,窘迫的羞红一直漫上他的颈侧和脸颊。
罗曼表情紧张地想看看伊洛里的情况,“天呐,你没事吧,你的脸现在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
但他一靠近,身上的绒毛就跟蒲公英似地悠悠飘向伊洛里。
伊洛里更加停不下打喷嚏,他只能挥着手,尝试阻止道:“等等,请不要靠近我,哈哈秋、哈秋……!”
他的异样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波佩尔夫人率先注意到,她惊讶地喊了起来:“哦,这是怎么一回事?”
布吉丽特迅速喊来仆人:“看来我们的客人不适应毛絮太多的环境,你们快把窗子给打开,让亨特先生呼吸一些纯净的空气。”
“遵命夫人。”男仆们上前打开窗子,随着一扇扇窗子被打开,带着些微燥热的风吹进了房间内。
伊洛里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一些,那种仿佛有毛团堵塞在气管里的不适感算是消退一些,他渐渐地平复下来,只不过他现在只觉得很想找个洞钻进去,他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这么失礼过。
“都怪我没有注意到亨特先生你的身体不适,实在是很抱歉。”罗曼也一脸歉意,毛绒绒又角尖尖的三角耳晃了几晃。
伊洛里尴尬地说:“不,请不要放在心上,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幸好,此时亚摩斯结束了对《带玫瑰花环的少女》的鉴定,他取下那个怪模怪样的放大镜,向娜拉点头致意道:“夫人,无论是颜料的氧化程度,还是画布的材质都表明这幅画是雅各布·让的真迹无疑。”
娜拉摇扇子的频率肉眼可见地放缓了,双眼紧紧盯着亚摩斯,“你能确定吗?”
“确定,我可以为它出具证书。”
娜拉沉默了一下,浓密且长的眼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光,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半晌,娜拉道:“好、很好,这就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