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空中翻了几圈,掏出孤鸿,同时捏碎了另一瓶药,溢出的药水被她凝聚为一支冰箭。她勾起弦,借用灵力,勾到最满,继而松开手,那支冰箭带着尖啸射向了午时的口中。
射出那只箭,慕千昙便收起了孤鸿,静静观察。午时摸了摸嘴,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还以为那鸟儿再给自己挠痒,更是气愤,直冲过来,脚塌得大地咚咚响,所有家具都在震动。
然而,刚走了几步,它脚下忽而一歪,差点摔倒,要勉强扶住桌面才能站稳。
它满脸困惑,往前方的空气摸了摸,又摸摸自己的脸,仿佛不能理解眼前的景象。与此同时,窗台上的子时,也是大叫一声:“咋回事!我怎么变成那蠢巨人了!”
幽怜梦支着耳朵听战况,在听到慕千昙让子时喝药,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再听见这句话,更是心头雪亮。她喊道:“小东西,你把眼睛遮住!”
“你喊谁小东西呢?”子时骂到,但依然用手遮住了眼。
这下,午时彻底慌了神,它不断用手揉眼,四处摸索,不理解为什么眼睛看不见了。而这就是慕千昙所用之药的效果,也是幽怜梦在森林里提到过的,能够转换两人感官的药水。
午时与子时对换了视觉,子时遮住了眼,它自然也被被迫瞎了。若是子时再堵住耳朵,它更是如无头苍蝇,在屋子里乱撞,撞得上方不断掉落木屑,还把自己给绊倒,闹出相当大的动静。
见成功了,慕千昙立刻飞到桌前。蓝金色小龙就躺在那里,隔着很远,就闻到那股强烈的血腥气,半张桌子都快要被染红。
“裳熵。”慕千昙叫了一声,落到她身边。
裳熵的样子格外狼狈,口角涌出颜色不太健康的血沫,龙须被血凝结成一团一团,毛发全都蓬乱,而最瘆人的便是身体上的伤口,拳头大小,能够清晰看见骨头与破烂的内脏。光是瞧着,都叫人头皮发麻,腿软不已。
看见师尊来了,裳熵吐出更多的血,肺部呼哧呼哧喘动,头在桌面摩擦,爪子想要推人,让她赶紧走,却根本没力气,也失去了知觉。
慕千昙按住她的爪子,嗓音干涩道:“蠢货,不知道变身吗?你的牙齿,你的利爪,都用不上了?只在我面前敢放肆是吗,窝里横。”
裳熵红了眼眶。
长时间看不见,午时彻底发了狂,大叫起来,摸索着拔掉了嵌在墙上的狼牙棒,四处挥舞,砸碎了屋子不少东西,叮铃咣当,碎片掉了一地。
慕千昙俯身道:“变回人。”
裳熵眨了下眼,蓝光流过她的身躯,缩小为人形。她气若游丝,脸毫无血色,苍白细瘦的手指抓住慕千昙的袖子:“师尊。”
慕千昙用手兜住她腰后,免得内脏掉出来,而后打横抱起她,飞离桌子,躲过挥舞着狼牙棒的午时,落到窗台。
接着,她转身,掏出一个火系法器,将之引燃,扔到了地上。方才撒出来的酒液顷刻被点燃,火光冲天!
她抱着人,自窗台跳了下去,不顾窗口逐渐冒出的滚滚浓烟,把裳熵安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地方,让她靠住树干。
谢眉也带着幽怜梦飞了下来,询问道:“需要帮助吗?”
“不用,”慕千昙道:“辛苦谢道长帮忙看着午时,我担心那火困不住它。”
谢眉道:“好。”
她与幽怜梦走到了正门处观察。慕千昙则撕开了裳熵的上衣,她身上的肌肤已看不出肤色了,全部被血覆盖,头发也被染红,一缕一缕,用手攥住,捋一下,满是血沫。
裳熵望着师尊,眼神格外平和,一点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师尊,我没事。”
慕千昙把带来的所有药都掏出:“自己把手伸进腹腔里摸索出来的结论吗?”
裳熵道:“不是致命伤。”
慕千昙瞥了眼她腹间,那伤口虽然可怖,连脊椎都能看到,但的确称不上致命,对于裳熵这条岩浆都烤不死的小龙而言,甚至离死还挺远,也就是多受点罪罢了。
“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真没看出来。”慕千昙没好气道:“张嘴。”
裳熵张开嘴。慕千昙塞了一把药进她嘴里,其中有一些是她给自己准备的,以应对各种各样的困难,没想到成了裳熵的补给。她道:“现在给你用,等回去了,全部折钱给我。”
其实这样很没道理,这些药,本来也是裳熵准备的,不过她还是道:“好。”
慕千昙低头帮她处理伤势,裳熵则始终看着她,把嘴里的药渣咽完后,轻声叫:“师尊。”
由于没法让她立刻生出新的肉来填补伤口,慕千昙只好往里塞了些棉花,再用纱布绕着腰缠起来。手摸着她腰时,她才发现裳熵那么瘦,爱吃的人不该只有这么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