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再感谢,纷纷道燕家祖坟冒青烟了,出了这么个能干了不得的女婿。
院子又安静下来,唯独小路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昭示着众人着急忙慌赶来,心满意足而归。
宴绯雪看着白微澜把小栗儿逗的哈哈笑,开口道,“你刚刚倒是会做好人。”
白微澜把孩子放地上,小栗儿也有眼力劲儿知道大人要谈事情,自己去一边玩儿了。
白微澜道,“冤枉啊,我这是为五斗米折腰啊,这好人哪是给我做的,这个善人名头倒是给李润竹的。”
“你还有为钱收敛心性的时候。”宴绯雪那眼神再明显不过,往日那张嘴又毒又冷,全是他来打圆场,此时倒是能屈能伸了。
白微澜笑了下,得意道,“没办法,我要的太多了,一字千金也不为过。”
宴绯雪笑道,“行,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原谅你。”
白微澜正准备抬手摸宴绯雪鼻尖,门口又来了两个脚步声。
脚步声一跛一跛的,外加另一个脚步虚浮的病秧子。
“白兄弟,打搅啦。”
来人正是王木匠,他扶着自己病弱的媳妇儿,两人分别左右拄着拐杖,喘着气站在他家院子门口。
白微澜对王木匠属实没什么好印象。他此时冷脸看去,王木匠神色讪讪也知道书案的事情,做的不地道。
不过他家婆娘非要撑着来,他不来,要是路上摔倒了都不知道。
王木匠道,“谢谢白兄弟,我家婆娘这半月来咳血的厉害,家底都掏空了,原本还指望着油菜籽能赚钱充药费,哪知道价格又低了一半。”
“我这婆娘身体拖不得,再下去,我就只能去当铺当我几十年吃饭的老伙计了。”
村里人讲究信誉,即使再穷,信誉好,在周围还是能借到钱的。
可惜万木匠的婆娘是可病秧子,像个无底洞根本填不满,几十年下来,万木匠是钻钱眼子里,拼命赚钱。
不说偷工减料,那价格总是比河对岸的贵上十几文。
几十年来村民面上和和气气的,背地里都厌恶他。有的男人还叫他休了婆娘这个拖油瓶,万木匠扯着嗓子吼了好久。
人缘不好,在村里借不到钱,就只能去当铺。城里的当铺都是赵家做主,当铺里自有一条道的规矩。那朝奉能把一件光亮好铁说成破铜烂铁,能值几个钱?
从当铺出来,还丢人现眼,说明这个人真的穷途末路,周围人都不愿意给他借钱了。
就在他准备狠狠心咬咬牙,把用了几十年趁手的木匠刨子锯子拿去当的时候,有了转机。
村里人人都在说,白微澜说动李家高价收油菜籽的时候,王木匠激动的一口气没扯过来,连声呛了好几口。
“白兄弟,这回,我老万真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今后要是需要帮忙的,一定把事儿做实诚。”
他这么一说,一旁媳妇儿骂他,“对别人也是要这样,怎么说你都不听。”
万木匠媳妇儿又对白微澜两人说道,“谢谢你们啊,这真的是我家救命钱了。”
宴绯雪见病恹恹的大婶儿,看起来像是老婆婆颤颤巍巍站着,把屋檐下的椅子递过去。
“都是乡里乡亲的,都不容易,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万木匠媳妇儿不坐,说还要回去喂猪喂鸡鸭的。临走还非要宴绯雪收下五个鸡蛋。
宴绯雪接过,其中一个鸡蛋触感还是热乎的,像是刚从鸡窝摸出来的。
两人搀扶着走远后,白微澜面无表情的看着宴绯雪,“刚刚谁好说话来着,还上去递椅子。”
宴绯雪瞅了他一眼,“你再冷脸试试?”
白微澜摸了把脸,不可置信道,“不是吧,我明明是无奈。”
“哦,随便你怎么说,我看着就是垮脸了。”
白微澜被他这无赖言论逗笑了,“好啊,媳妇儿你是好的不学学坏的,跟着人耍什么无赖。”
宴绯雪挑眉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白微澜手指轻戳他眉头,“我看你就是嘴硬心软,心里想帮忙,又总怕被辜负,估计你从小到大没少在心里骂自己傻吧。”
宴绯雪捉住眉心的手指,看了白微澜一眼,“话太多了。”
“懂了,恼羞成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