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绯雪平日是不喜欢凑热闹的,有这时间还不如构思画册子,清理下田间杂草。
按照往常,大伯母也不会凑热闹。
她像是一头老黄牛,一年四季都在田里,下雪天就去河边崖边砍些杂木材火。
但是,这次出事的人是王金凤。大伯母头一次体会到看热闹的兴奋劲儿。
这几天王金凤在村里到处编排宴绯雪,她也对王金凤厌恶的厉害。
作孽多了,果然自有报应。
此时看着对方家里出事情,觉得狠狠出了口恶气。
面对兴冲冲邀请的大伯母,宴绯雪没去。他要准备下明天吃席的菜,打扫下家里好接待客人。
白微澜倒是有些兴趣,只有亲眼看到王金凤受气,他才能解心中怒气似的。
宴绯雪说白微澜孩子气性,白微澜哼了声,不置可否。
他不仅自己要去,还要带着三个萝卜头去。就连家里的两条大黄狗都被白微澜叫去看热闹了。
他们来到王金凤家里的时候,见院子里里外外都站满了人。
天气阴沉,气氛紧绷。
院子里的人脸色都不好看,院子外的人垫脚探头一脸看戏神情。
这一看,就看到一贯老实巴交的孙老幺竟然当众打了王金凤一耳光。
三个孩子显然被这动静吓的不轻,白微澜挨个拍孩子肩膀,“没事,今后没人敢这么打你。”
孩子们想起白微澜那天在院子里护着他们的场面,心里胆子越发大起来,纷纷牵着白微澜的衣角,然后昂着头朝里面看。
刘婶儿半路赶来,只见到院子里哭哭啼啼的王金凤。她垫脚张望,“这咋回事儿啊,孙老幺打王金凤,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人都找到屋里来了,是男人谁能忍得住。”
“孙老幺这回终于有点男人血气了,被个婆娘压了这么久,他娘都快气死了。”
“好大一顶绿帽子,这孙老幺过年都不用买帽子了。”
村民七嘴八舌,逐渐拼凑出原委。
原来是因为过年要买年猪肉引起的。
村里人都是自己养猪,到过年再叫屠夫宰杀。
母猪秋冬配种来年三四月生崽。一般早春,村民就要开始去养母猪的农户家里约猪仔,猪仔是抢手货,定晚了就没了。
抢到猪仔后,得仔细养,一年到头的油荤就指望它了。
但总有猪害猪瘟病死的,重新买猪仔,也只能等夏天配种秋天生崽的那批猪仔。这样买秋天的猪仔,养不到两三个月就过年了,没长几两肉压根舍不得杀。
王金凤家里今年的年猪就是遭猪瘟死了,过年只能找肉铺买年猪肉。
别人家年猪都杀一两百多斤,要是年猪肉买少了,旁人会嚼舌根子看笑话。
起码得买个一百斤才好过年,按照八文一斤也得八百文。
去采石场的小工一天工钱才七十文,劳动力多二十文。这八百文无疑让王金凤肉疼。
她一想到忙了一年到头,连买年猪肉的钱都紧张,越想越窝火,瞧孙老幺更加不顺眼。
尤其孙老幺看着她被男人打,还唯唯诺诺去道歉,彻底寒了她的心。
一个人坐在家里望着黄土墙坯,木柜里鲜亮的袄裙越发衬的这个家十分寒酸,觉得日子没盼头了。
这时候,她想起几年前的屠夫。言膳亭
要是她当时没听家里人的话,反而坚定嫁给了屠夫,现在的日子一定美满多了。
想起和屠夫好的那些场景,灰扑扑的日子里多了些亮光,好歹总是有肉吃的。
男人身材健硕,走哪里都爱干净,随身带着一块皂角和巾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