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一无所有,难道不应该抓紧讨好她才是,怎么反而对她避之不及。
她抬头看向谢临濯,淡声道:“你要是不想来九重天,现在离开就是了。”
他听到赵时宁这句话,立刻道:“我没有不想来,我只是……”
谢临濯终还是没有说下去。
他俊美的脸庞苍白如纸,常年覆着霜雪的冷冽双眸,此刻泛起了雾蒙蒙的潮气,修长的身姿摇摇欲坠,仿佛玉山将倾。
“小宁,我不配留在你身边。”
谢临濯的声音在发抖,亦如他现在仓惶不定的心。
赵时宁听到此有些意外。
他已然不是她记忆里的谢临濯。
在她记忆里的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只会漠视她囚禁她的疯子。
就算是他怀孕那段日子,他依然如此。
就算谢临濯给她钱,给她爱,愿意给她生孩子,但他却没拿她真正当个人来看待。
他倒像个拖着人下水溺死的水鬼,因着他只能缠住她,所以就死死咬着她不放,想让她与他烂在一块。
所以赵时宁不择手段也要逃跑。
“你这是在怨我?怨我行刑那天没有救你?所以你不想留在我身边。”赵时宁站了起来,淡声问他。
以她对谢临濯的了解,她只能这么想。
“小宁,我怎会怨你,”
谢临濯要怨也只会怨白琮月和齐不眠。
若不是白琮月趁着他生产,乘虚而入抢走了他的女儿,让他有了墮仙预兆,否则他也不至于沦落至今日的地步。
齐不眠是他的宿敌更不必说,谢临濯只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只是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更加难以除掉这两人。
“上刑台是我心甘情愿的,区区几个修士怎能困住我。”
谢临濯之所以不挣扎,不逃跑,只是因为赵时宁。
因为她默认了他们对他施刑。
所以他乖乖受刑。
“我知晓你心底还在恨我,也知晓我罪恶深重,不配当你的师尊,更没有资格当你的……夫君。”谢临濯声音很轻,像是一阵缥缈的风,透着无边的死寂,“若是不痛入骨髓,撕心裂肺,我又还能如何让你消气。”
“现在……你可消气了?”
他声线控制不住轻颤着,隐隐约约含着几分小心翼翼,就好像是病入膏肓的人寻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以往的他如同出鞘的利剑,无情道尊,高高在上,冰冷逼人,更没有半点人味。
现下他委屈求全到了极点,只恨不得将一整颗心都掏给她,又怕他脏污的血染到她。
赵时宁对谢临濯早就没有恨了,但也绝不可能生出什么温情的情绪。
人一旦变得强大起来,是会变得格外宽容。
但这并不意味着受过的伤害,就可以轻易就被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