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派来的追兵数量不少,直到榆下湖还有埋伏,这是陈元旷没有预料到的。
也许岚国内部也有不可小觑的谋士智囊,早知在此布下势力,拦截流亡的人,逼上死路。
他受伏击,又遭瘴气侵袭,死后……就来到这个地方了?
段争澜“咦”了一声。
眼前人不知想通了什么,从开始的如遭雷击,很快又从善如流,笑着握住她的手。
段争澜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没意思,怎么想捉弄他都这么难。
结果陈元旷捉住她的手,似乎被活人的温度烫到了,慌乱放开,期期艾艾问:“你能……你能感应到她吗?阿澜现在怎么样了?”
这人说的什么梦话。
段争澜蹙眉。刚才探那一下额头温度,也没觉得发烧了呀。
她俯视着陈元旷,他刚醒不久,这两天没有进食,完全是凭借一股信念强撑起来,身子摇摇欲坠。
段争澜当然知道陈元旷在恍惚什么,若没有他走后发生的事,她也不会是这般态度。
她敛眸,没有马上回答他急切的询问。
——
两日前,段争澜正为梧国与岚国国土的划分重新安置头痛,陈迁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谁给你直接破门而入的权利的,陈迁将军?”段争澜乐得有人暂时将她解救出繁复的事务,颔首调侃道。
少见陈迁有不嬉皮笑脸的时候。
他几乎是要哭出来了,皱着脸哑声道:“求澜君救人!”
“什么人?怎么救?”段争澜搁下墨笔,起身随他去。
她见到了与陈迁同患一种疾病的妇人,猝然病发,无药可解。
好在先前陈元旷离开去往岚国作人质时,段争澜便下令加快巫毒解药的研制进程,如今已有上百份成品。
段争澜看着那猩红的解药被磨成细末溶入水中,送服进那老妇口中。
她看起来很老了,白发苍苍,眼中满是红丝。
段争澜有些不忍,背过身去,直视陈迁。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陈迁看着也不像那种会路见不平仗义相助的人呐。
他提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劫后余生似的。
陈迁喃喃道:“母亲是被段建泽的巫毒折磨成这样的。”
“小时候我和阿兄不懂事,给我们的剂量都被她挡下来了。”
段建泽,巫毒。
某些经久未消的疑窦,被毫无防备地,轰然揭开。
“小时候?”段争澜抓住重点。
所以他在雪里等了那么久……在找到她之前,就已经是段建泽的卧底了吗?
无数个月夜里他无言的注视,突然在此刻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