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亭处,红灯笼高悬,映照得谢容与面色微酡,似有几分醉意。
他随手抓住一个下人,命令道:“把这些红灯笼通通给本殿拆掉!”他的眼神犀利,吓得下人畏畏缩缩,只能点头如捣蒜般应承。
旋即,几个下人一同忙碌起来,将将军府恢复至往昔模样。谢容与方觉满意,这才决然离开。
他轻轻推开崔九的房门,夜已二更,崔九已然入睡。谢容与悄无声息地爬上床榻,卧于崔九身后,他的身体微微蜷缩,似在寻觅温暖。
崔九觉察身后异动,敏捷地转身坐起。她看到谢容与只穿了件单薄的外衣,蜷缩在她的身后。
“你···”
谢容与虽闭着眼,却也猜到了崔九要说什么,“我吃醉了酒,醉态毕露吓坏了旁人,只能回到此处歇息。”他的声音低沉还略带歉意,听着像是在寻求崔九的理解和接纳。
崔九看着他未再多说什么,伸手将自己的被子稍稍拽向谢容与那边,盖在他身上。
那夜,他们同盖一床被子,虽近在咫尺,却未曾逾越半分。
次日,常嬷嬷步入崔九屋内,准备为她更衣梳髻,亦不忘为谢容与准备换洗衣物。
“嬷嬷思虑周全,实乃用心。”谢容与赞许道。
常嬷嬷微微一笑,为崔九更衣的动作也变慢了些,言道:“昨夜之事,老奴也略有所闻。殿下关爱我们将军,身为下人,自是欣喜不已。”
崔九被常嬷嬷的话说懵了头脑,“昨夜发生了何事?”
常嬷嬷掩不住笑意,轻声道:“昨夜殿下下令,连夜将府内恢复至平日模样。更令人称道的是,大婚之夜,殿下选择与将军共寝,下人们皆揣测,定是殿□□恤将军,唯恐将军心生落寞,才如此行为。”
崔九闻言,转头望向谢容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心中思忖,他果真会这样想?怎么看都感觉是下人们的臆想。
谢容与拭干手上水珠,低头浅笑,那笑意中似含得意,又似赞同,令人难以捉摸。
“启禀将军,殿下,侧夫人已至正厅,准备行敬茶礼。”下人禀报完毕,随即退下。
镇北侯一生只娶一妻,崔九自然不知道府内如进妾室应当作何。
常嬷嬷察觉到崔九的疑惑,细心解释道:“新人进府,需择一吉日,于祠堂或正厅向正妻行敬茶礼。正妻端坐受礼,妾室则跪献茶盏,并恭称’夫人万福’。”
“要我同你一起吗?”谢容与饶有兴趣的看着崔九。
“不必了。”
崔九来到正厅,只见蕊儿已跪在地上。她半蹲下身,欲伸手扶起蕊儿,“我尚未到来,你何故便跪下了?”
蕊儿委屈地说道:“昨夜殿下弃蕊儿而去,定是蕊儿的到来令姐姐心生不悦,致使殿下牵挂。蕊儿只得跪于此地,乞求姐姐的原谅。”她那惹人怜爱的面容,还有泛红的眼圈,怕是任何男子见了都会心生怜悯。
“你误会了,先起来吧。”
然而,蕊儿却毫无起身之意。崔九见状,收起了心中的同情,端坐于主座之上。
“既如此,那便先行敬茶礼吧。”崔九说道。
常嬷嬷端来七分满的茶水,蕊儿跪接后,向崔九敬茶。崔九接过茶盏,将常嬷嬷备好的玉钗插入蕊儿的发髻,说道:“日后便辛苦你来服侍殿下,我虽是这府里的主人,殿下的正妻,但也是大胤的将军,男女之事并非我所擅长,无需再揣测我的心意。你听明白了吗?”
“是,蕊儿明白了。”
“好了,你起来吧。”
她似乎得到了她想要的解释,这才缓缓起身。
崔九没有再过多理会她,而是径直出门前往校场。
傍晚时分,崔九与将士们在校场共进晚膳后,便欲回府歇息。一日的操劳已令她疲惫不堪,只想尽快沐浴更衣,安然入眠。然而,刚踏入府门,便被蕊儿迎面拦住。
“姐姐,你定是累了吧?今夜妹妹亲自下厨,备了些下酒菜,想请你和殿下一同品尝。”她挽着崔九的胳膊。
崔九微微皱眉,婉言谢绝道:“我已在校场用过晚膳,你们自便就好。”说罢,她转身欲离,却被蕊儿轻轻拉住衣袖。
“姐姐~”她带着几分委屈,又带着几分娇嗔,让人不忍拒绝。
一旁的朔风见状,脸色微沉,上前一步,将蕊儿的手从崔九的胳膊上生生拽下。“将军已言明不去,莫要再纠缠。”他语气冷硬,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