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栀禾态度没有丝毫软和,他只好拂袖离去。待看不见人影后,疏月才将在府外等了大半天的路桉传唤进来。
他朝她俯身作揖,语带笑意:“草民见过殿下。”
沈栀禾垂眸抿茶,眼皮也没抬,只随口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来是做什么?”
“……路某想请殿下帮个忙。”青年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犹豫了一会后才慢慢将话说出口。
话落后还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面前端坐的少女,见她神色无常后复又开口。
“扬州瘟疫凶险,草民的商队在此处耽搁时间过长,不少兄弟都染上了瘟疫……城中钱号也大多关闭无财可用……”
他敛下双眸,浓密睫羽遮住了眼底情绪,嗓音沙哑:“所以路某故来和殿下商议借贷一事。”
季漾闻言从喉间溢出一声冷笑,嘲讽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总共才从冯丛海老宅挖出那么点雪花银,你们倒是个个都在打着它的主意。”
“季大侍卫,慎言。”他侧头睨着他,眸光转冷。“我不过只是想解自身燃眉之急而已,你何必恶意揣测他人动机。”
季漾毫不相让,抱臂站在沈栀禾身旁,朝他阴阳怪气,一个眼神都不愿多分。“原来路大商人做买卖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分毫积蓄,事发紧急还要靠别人相助才能渡过难关。”
沈栀禾被他们搅的头疼,眼见路桉又要出声,她直接抬手制止了这场无意义的口舌之争。“你给本宫闭嘴。”
季漾见她面色不虞,也安静了下来,垂眸持刀侧立。
少女这才轻抚着云鬓,歪头看向路桉:“本宫昨日已经下令让官员救济灾民,染上瘟疫的病患也会由方太医亲自诊断,费用由官府承担。”
“你是哪门子的花销负担不起?”说这话时她语调都提高了一个度。
“殿下,我非本地人。”他朝她行礼作揖赔罪,语气恭顺。“这扬州乃大邺的江南水乡,物阜民丰,虽比不上长京寸土寸金但也是巷陌繁华之地。”
“而此处的钱庄铺子因受瘟疫水宅冲击,俱已关闭,草民无法后才来劳烦殿下,还请公主出手救助。”
少女闻言轻嗤,语气却没什么温度:“我看起来有这么好说话,一个个的都拿我这当济善堂?”
他被话语戳中了心事,只垂头不语,好半天才讨好着憋出几个字:“……殿下心善。”
沈栀禾拂袖睨着他,喉咙间溢出一声冷哼:“奉承几句就能换白花花的银子,谁教你的理?”
“本宫也不是什么交易都做,这是公家银,不做赔本的买卖。”
路桉听出她的话外音,语带笑意道:“但凭殿下开口。”
沈栀禾轻抿着茶,身旁梅树枝桠轻晃,在她眉心投下细碎光影:“你车队里的丝绸货物有多少?”
他沉吟了一会才给出了答案:“三千匹。”
青年摸不着这位公主的想法,只试探着询问:“殿下是想要我拿这个抵债?”
沈栀禾:“扬州四月是梅雨时节,天寒微凉。染了时疫的患者大都经不起折腾,需要衣物。”
路桉这才明白她的意思,是要顺水推舟做人情。他也乐见其成,用滞销的货物换银子,不亏!
青年大手一挥,豪爽道:“好说,殿下想要几匹?”
“六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