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柏明明只说了自己大学和局里的办公室还有家里安装了摄像头,却并未提及他的办公室也有,甚至还有窃听器。
沈义把摄像头都窃听器都交到沈藏泽手里,道:“算是我当刑警多年的直觉,所以我也检查了你的办公室,你的办公室里没有摄像头但有窃听器;而林顺安的办公室则是摄像头跟窃听器都有,但是分开安装,而且从新旧程度来看,窃听器安装时间远比摄像头要早。”
握紧拳头,沈藏泽只觉太阳穴处的抽痛更加剧烈,他脸颊肉都微微抽搐了一下,咬牙道:“也就是说局里真的混进了老鼠,而且老早就开始对我进行监听,我却居然一无所察。”
连自己办公室什么时候被偷偷安装了窃听器都不知道,他这个刑侦大队长真是丢脸丢到家了,简直就是被人骑到脸上来羞辱嘲讽。
可这也证明了,这只“老鼠”在局里的职位并不低,否则,不可能随意出入刑侦大队长的办公室甚至长时间停留还不引起他人怀疑。
刑侦支队的人就那么多,排除了实习警和成为正式刑警不超过一年的,剩下就都是老人和黄正启、傅姗珊等副队和小分队领队,会是他们中的其中一人吗?如果不是,就意味着是其他部门的人,可能进公安系统的都是经过政审等严密背景调查的,还要在局里已经升到跟他相近的位置,会是谁?
如果安善还活着,那么他可能会怀疑到安善身上,因为安善是当年旧案的唯二幸存者之一,并且等级上跟他非常相近,作为跟刑侦合作密切的法医,出入他办公室是很寻常绝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事。
可现在的问题在于,安善也死了。
为什么要杀安善,因为安善发现了什么?还是因为安善是当年的幸存者?
还有安思言的失踪和那篇报道,自从直播自杀爆炸案后,安思言就安分守己了很多,发的几篇报道都不再像过去那样激进,能尽可能在保证客观性的前提下指出问题,不再像之前那样以极端的攻击性和过度的引导性来吸引流量,让舆论失控。
因此,当那篇针对林霜柏的报道发出后,他其实一直感到有种违和感以及操纵感。
从文笔和遣词造句的习惯上进行分析,那篇报道的确是安思言所写,可现在的安思言有什么理由要在这样刚好的敏感时间去写并发出一篇有明显导向和攻击性的报道?
是对林霜柏进行报复吗?然而安思言并不是那样的人。
安思言这个人虽然年轻冲动,有些想法也比较偏激,做事也有点热血上头不顾后果,可她并不是那种会公报私仇的人,更何况她跟林霜柏之间连有私仇都算不上。
怎么想都想不通的蹊跷之处在新的问题冒出来后,变得更加混乱而让人难以从中理出一条明确的头绪来。
沈藏泽把保温瓶递向沈义,又把掌心的微型摄像头和窃听器都揣兜里,道:“我去重新提审罗英成和闫晋鹏。”
案件卡死就从头开始,只是卢志洲不久前身体情况急剧恶化,不仅发生泌尿系统感染还在几天前进一步确诊肺部感染,因为病情发展迅速,医生表明卢志洲基本已经到了药石罔效的等死阶段;而直播自杀爆炸案的相关人士,潘时博逃逸中,其余知情者已死;因此眼下要想重新进行调查,只能从罗英成开始。
至于安善,人物关系简单暂未发现任何跟案件相关的可疑人士;安思言虽然因为是记者的关系,人际网乍看之下十分复杂,可真要挑出跟本案相关的人,其实也很简单;能汇集到一起的相交点,除了此前的四起案件和刑侦支队,也只有林霜柏。
沈义没有接保温瓶,只是两手插兜里看着自己消瘦许多的儿子,道:“拿走喝完,嘴唇都起皮了。潘时博这个人,假定多年来都没有想过停手,那么他一定一直在关注林顺安,但这里有一个分歧点,潘时博的目的是报复,可另一个身份未明的凶手却未必,从藏尸案开始算起,林顺安回国进入刑侦后才发生的案子,发展到现在能看出,凶手针对的始终是林顺安;合作的人一旦目标不一致,就容易产生冲突,我之所以认为潘时博有一定概率已经遇害,正是基于以上分析。”
潘时博就像是复仇名单的报复者,可另一个凶手却只针对林霜柏一人,到目前为止,林霜柏已经被拉进沼泽难以脱身,可暂时撇开案件受害者和作案手法不谈,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此大费周章,只为了陷害林霜柏,一步步逼迫林霜柏也成为像他父亲林朝一一样的杀人犯吗?可这样做,对凶手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和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