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oplehavelivedtheirlivesalone,suffereddefilements,bornesins,drankbitterwine,andsearchedforawayout。
【人独自行过生命,蒙受玷污,承担罪过,痛饮苦酒,寻觅出路。
——《悉达多》赫尔曼·黑塞】
自通缉令发布后,局里的气压就愈发低,沉甸甸的像要把人都压得喘不过气来。
沈义虽然作为当年旧案的负责人回来协助调查,但并没有要在刑侦支队发号施令的意思,所有的调查指示依旧是沈藏泽来决定,他作为协查人会在开会时仔细谈论当年的案情细节看是否能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却一次都没有对沈藏泽的指示提出过异议,也没有任何指点或是教育队里刑警的意思。
队里老人都明白,这就是沈义的态度——记住现在的刑侦大队长是沈藏泽,辞职多年的前队长只是来协查,既不会给当队长的儿子撑腰,也不会在办案时教儿子怎么当队长。
经过跟医院的病历档案记录比对,已经确认了第三名死者的的确确就是安善,并且安善完整的尸检报告也已经出来。
肺部高度充血,肺泡壁塌陷,是缺氧性损伤;气管、支气管无异物,黏膜充血,排除异物堵塞气道致死的可能。心脏膨大且左心室明显扩张,为急性缺氧导致的心功能衰竭,血液呈暗红色且流动性较强,符合低氧高碳酸血症的死后特征。大脑高度水肿,脑组织软化,脑血管扩张充血,为窒息性缺氧死亡的典型病理特征,头部未有其他明显外伤,解剖后也未见颅骨骨折或颅内出血,排除头部外伤致死的可能。胃里基本没有残留物,推测在死亡前已经长时间未曾进食。右手臂上有针孔,经过毒理分析,确认死前曾经被静脉注射过安眠药咪达唑仑,推测是陷入昏睡后才被放入棺材内,所以才会没有在棺材内挣扎试图逃生的痕迹。
跟刑侦密切合作多年的法医被害,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安善的助手夏濛更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并因无法面对躺在尸检台上已经成为一具惨白尸体的安善,在万分难过的纠结再三后退出了安善的尸检。
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勇气和心理素质去为自己认识的人做尸检,医院里的医生都会避免为自己的亲人朋友做手术,更何况是每天跟尸体打交道的法医?谁会想看到前一天还一起工作说话活生生的上司、同事,突然就变成一具尸体躺在自己面前要自己亲手去解剖?
也是在尸检报告出来同时,那段安善被绑走的监控录像的分析结果也同步送到了刑侦,经分析比对,监控录像里绑走安善的人,无论是身形还是步态动作都跟林霜柏并不一致。
然而这也不能证明林霜柏不是凶手,因为这完全有可能是林霜柏策划,帮凶负责绑人继而完成第三次谋杀。
为了调查,黄正启、傅姗珊、史志杰、王小岩、陈力勤和周佑等人都要么带自己小分队要么跟其他刑警一起四处跑,调查许恺瑞的人际关系,前后两次重新盘问闫冧和苗嫦曦,进而调查许苒的人际关系,又掘地三尺的试图找到逃离医院后就再未出现过行踪成谜的潘时博。
沈藏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少言寡语,在安善的尸检报告和监控录像分析结果出来后,时常都能看到他一个人在会议室里复盘,总是面无表情,看人时的眼神与其说是冷静不如说是死寂,沈藏泽身上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黑洞,吞噬了他所有的情绪,有时给人感觉像在行尸走肉,可当他开会或走进审讯室时又会散发出让人胆战心惊的森寒威压。
下午刚去医院见过许依娜,沈藏泽回局里后没多久,去法医部请求对许恺瑞进行第三次尸检,又去了一趟信息技术部询问是否有新的监控录像拍到林霜柏,之后就独自去了抽烟区。
抽烟区里原本还有几个人在里面抽烟,看到沈藏泽进来后,不到三分钟全跑了。
沈藏泽没心思理会他们,打招呼时也只是掀起眼皮子点了点头,然后就站到角落里自己掏出打火机和烟。
好像是昨晚新买的烟,已经只剩下三根了。
把烟从烟盒里叼出,沈藏泽翻开打火机帽盖打火点烟,深吸一口后仰头徐徐吐出一口白烟。
目光空洞的看着飘散开来的烟雾,鼻间尽是呛人的烟味,沈藏泽木着脸靠在墙上,一口一口重复机械地抽着手里焦油量并不低的国产烟,太阳穴和左臂上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
脖子和锁骨还有衣服遮掩住的身上都还残留着未褪的痕迹,沈藏泽偶尔会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自己正在从内部开始溃烂,然而他却无法确定,伤口到底在哪里。
烟灰掸落在吸烟区的公用烟灰柱里,抽完一根捻灭烟头,再点一根新的。
等到最后一根烟也抽完后,沈藏泽怔怔地站在那儿,大脑思绪出现短暂的空白停摆。
“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明明清楚得像那人靠在他耳畔说的话,可认真去听又发现遥远模糊得像是脑海深处传来的话语。
林霜柏跟他说过几次,不是不让他抽烟,只是希望他别抽那么狠,总归是对身体有害的东西,现在仗着自己年轻不知节制,以后上了年纪真出什么毛病了后悔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