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到二楼,不算长的走廊里左右两边加起来总共也就只有六间房,林霜柏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钥匙,走到右边中间那间房的房门前,用钥匙开了门。
房间很小,进去右手边是洗手间,再往里走除了一张单人床外就只有一个茶几和一张椅子,连梳妆台和电视机都没有,正对门口的墙上有一扇窗,窗户上方装了一台空调,只是看起来也似乎不像是能正常运作的样子。
林霜柏关上门后立刻又去开了窗户,因为房间里四处都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霉味,墙角和墙缝处都是黑色的霉菌,要是不开窗,这房间里的气味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作为一个有严重洁癖的人,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己的地步,这种鬼地方林霜柏根本连一秒都待不下去,更别说是连续好几天都住在这里,强迫自己睡在一张不知道都有些什么人躺过的,床单被铺看起来也都不像认真清洗干净,甚至跟房间一样散发出一股似有若无的旧物霉味的床上。
单人床靠窗那一侧的过道上放着一个小型行李箱,没有打开。林霜柏先是走过去确认了一下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然后便将手里那袋吃食放到茶几上,继而在床上坐了下来。
摘掉黑框眼镜,捏一下被眼镜压出红色印痕的鼻梁,林霜柏有些疲惫地低下头,微微弓背将小臂搭在了腿上。
片刻,闭上的双眼渗出一丝湿意。
——安善死了。
“我知道,所以呢?”
——我们没能阻止凶手。
“要不是你护着,安善十一年前就被林朝一杀死了,他已经多活了十一年。”
——他是我唯一的好朋友。
“林顺安,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因为安善的死而难过,他是你的好朋友,不是我的。”
——他不该死!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会死!
“够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一下这种把所有错都揽自己身上的坏毛病,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死,早晚的问题,既然都会死,就不存在什么该不该的说法。”
——安善一定是察觉到什么才会被害,他根本就不该插手。
“事情已经发生,你现在想这些毫无用处,还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我们要如何行动,通缉令已经发出,我们现在不能到人群或是监控密集的地方去。”
——凶手还会继续杀人,他一直在向我们提出问题。
“最好你的沈队长能再聪明点,如果凶手的目的真的旨在重现当年的旧案,那么就意味着沈义也会成为凶手的目标。”
——凶手提出的问题不存在正确答案,这个世界上,本来也没有任何一个问题是只有一个答案的,所谓的正确答案,不过是人类自身给出的定义和限制,现实里,任何问题在不同人的心里都会有不同的答案。
“现在问题在于,凶手到底是想给你一个怎样的身份,是被世人排挤歧视且常年跟罪犯打交道最终导致心理变态的杀人犯儿子,还是走不去过去所以精神病发作模仿犯案的旧案幸存者。不管是什么身份,我们在凶手的剧本里,都是要成为替罪羊的杀人犯。”
——十一年前,在我自杀被救回来后,我在医院里见到了做完肝脏移植手术不久,还在住院观察的安善,当时他跟我说,他不怪任何人,无论是父亲还是我,他都没有一丝怨恨,他只是感到很痛苦,因为活下来的只有我和他,作为幸存者,他有着跟我一样的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