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血光将天际都染成了一片绯色,入目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断肢残骸伴随着飞溅的鲜血在阵阵乌鸦的啼叫声里,显露出更加阴森恐怖的气息。
铺了满地的十里红妆尽皆被染上了鲜血,大红色的绸缎与黏腻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染着一片褐色的狰狞。
冷风穿堂,红幔飘荡,叶栖风抓着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自己的血,旁人的血,如雨般落下,浇的他浑身湿透。
今天是他成婚的日子,叶家堡满门皆在,江湖上的亲朋好友也齐聚一堂。
堂前的空地上摆了几十桌好酒好菜,一边吃喝一边恭祝新人。
这本该是一个非常幸福的日子。
可偏偏……婚礼变葬礼,红绸变白幡。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叶栖风的牙齿死命的咬在一起,从齿缝里强行挤出一句话。
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大家伙吃饱喝足以后才开始让新人拜天地。
可就在叶栖风即将要和未婚妻拜堂的时候,叶家堡里闯进来一群身穿黑衣黑裤,用黑色方巾遮盖住了面容的凶徒。
他们的手里持着武器,见人就砍,下手毫不留情,宛若一个个没有感情,只懂得杀戮的提线木偶一般。
更让叶栖风感到绝望的是,不知什么人在酒水里头下了舒筋散,无论是叶家堡的人,还是前来观礼的亲朋,都将这些舒筋散吃进了肚子里去。
这种舒筋散的效果奇特,事前根本察觉不出来,只有要动用内力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手脚发软,连刀剑都拿不稳。
可一经发现便已中招,没有解药,就只能够任人宰割了。
叶栖风牙齿磨得嘎吱作响,怒火在胸腔里面不断的翻涌,让他恨不得现在把这些人全部都给杀死。
但可惜的是,虽然身为新郎官的他没有中舒筋散,可来的杀手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他现在年轻,武功招式也没有多么的出神入化,只能尽可能的保护着自己。
万般无奈之下,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
绝望的惨叫声响彻了这一片天空。
突然一阵琴音响起,各式各样的花瓣从血色的天边飘落,宛若下了一场花瓣雨。
雨丝落尽后,四名容色淑丽的女子抬着一顶软轿落在了屋顶上,软轿两旁各立着一名男子,这两名男子手持弯刀,呈包围将软件牢牢的保护在中间。
来人太过于声势浩大,以至于叶家堡内的杀戮都有了短暂的停止。
众人只见软轿的帘子被掀开,里头的僧人病歪歪的躺在上面。
他脸上带了半枚金黄的面具,只露出如玉般轮廓分明的下半张脸。
大红这般艳丽的颜色,穿在一个僧人的身上,竟然半点不显得违和,反而是和他眉心那一点朱砂痣映衬在一起,凭空增添了一份肆意。
沈听肆微微掀起眼帘,黝黑的眸子如同利剑般扫视着下方,“叶家堡如此喜事,竟是无人通知我圣宗吗?”
“是魔主!魔主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原本因为来人而动作变缓的黑衣人们,迅速加快了手下的动作,仿佛是收割机一般收割着生命。
惨叫声不绝于耳,他们想要挣扎,想要逃跑,可浑身都使不上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冰冷的刀刃刺入他们的身体,只留下满目刺眼的红,是他们生命将尽时最后的颜色。
叶栖风牙关紧咬,嗓子眼发干,眼睛也酸涩的厉害。
整个叶家堡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性情乖张,手段低劣,无恶不作的圣宗魔主,曾经是他们叶家堡的人。
更是……他叶栖风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可现在这个和他有着血脉关联,本该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却带着这么多的杀手,要屠他满门!
又怎么能不恨?!
怎么能不怨?!
叶栖风微微收缩的瞳孔里面清晰的倒映着沈听肆的身影,埋在眼底的恨意和怒火不断翻滚,整个人悲怆又凄然。
叶夫人拽着叶栖风的袖子,嘴唇颤抖了一下,嘶喊出声,“叶家堡早就没有这个人了,你要记住!”
从沈听肆堕入魔门开始,她就当她的大儿子死了,她这辈子就只剩下叶栖风一个儿子。
周围一声声痛苦的呻吟和叫喊不断的传入沈听肆的耳朵里,听得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太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