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序猛然间站起身,慌慌张张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最后竟然猛的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严序!你简直就是个瞎子!”
他不止一次的从沈先生身上感受到那种熟悉的感觉,甚至不止一次的怀疑过沈先生和宋时归有关系。
可只是因为他恨宋时归,怨恨对方抛弃了他们的理想,选择苟且偷生的投靠那些犯罪分子。
可是啊……
如果没有他当做卧底混进去,他们又如何将这些人全部逮捕归案呢?
只是因为曾经的他不愿意相信,那个背叛了所有人的人,实际上是在向着他们罢了。
严序心头一颤,像个孩子一样,无助的呢喃,“知夏……怎么办……他就是沈先生……”
他愣愣的伸出手,试图向半空当中抓住些什么,可他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终究什么也没有抓住。
严序重重的一拳砸在了墙壁上,手心里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瞬间有了股撕裂般的疼痛,血色氤氲而出,雪白的纱布被染成了深色的红。
林知夏收紧双臂,只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什么格外诡异的事情,“你说什么?”
严序浑身抖动的厉害,他伸出手指,缓缓指向沈听肆的腹部。
那里留着一道手工用线缝制的疤痕。
“我和你说过,当时在甸北园区的水牢里,泰森安排了很多人来杀我,当时是沈先生救了我,他为了救我,腹部还中了一枪,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他徒手挖了子弹,”当日的情形牢牢的刻在严序的脑海当中,他说着说着就有些泣不成声,“我亲眼看到沈先生用烧红的匕首止了血,那个疤痕,和这个一模一样……”
严序觉得自己当真是愚蠢至极,蠢的无可救药,在甸北园区那种地方,有什么人会不顾一切的来救他呢?
在严重华告诉他沈听肆是卧底身份的时候,他都没有想到过沈听肆就是沈先生。
他是卧底啊,又怎会轻易的暴露身份?!
怪不得他找遍了从甸北园区里头解救回来的人,却始终未曾找到救了他的沈先生。
明明人就在跟前,他却眼盲心盲的看不见!
严序感觉自己的心似乎沉在了地上。
对于警察来说,有些稀疏平常的枪伤,却像是鲜血淋漓的在严序的心口狠狠划了一刀。
林知夏抬起眼睛,瞳孔中带着些许的茫然,严序曾经和她说过“沈先生”的故事,可她也从未将这人和沈听肆联系在一起。
“你确定是这个疤痕吗?”
“当然,”严序用力的牵动嘴角,露出一抹格外惨然的笑来,“我认错,谁都不会认错沈先生。”
轻描淡写的话语,却仿佛是一记重锤一般,重重的敲在了林知夏的心上,让她久久的发不出声音。
“怎么会这样……?”
阳光从窗外寸寸洒落,照亮了一世的阴暗,严序闭着双眼,将脑袋埋在自己的双膝前,近乎无声的喃喃,“他要怎么说呢?”
卧底的身份一但暴露,就只会是一个死字。
林知夏身体一晃,整个人差点跌倒,“我……那么的责怪他,辱骂他。”
他也不过才二十多岁的年纪,背负了那么多的仇恨和骂名,所有人都说他是叛徒,人人得而诛之,他的名字提起来就是耻辱。
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在为着这个国家,为着百姓付出。
他用命去成全了无数人。
可他呢?
他从未想过自己如何。
甚至,再去和易欣然做匹配检测的时候,他就已经料到了自己的死期。
他在慨然的赴死。
林知夏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空落落的,比一开始得知那人越狱的时候,更让她无比难受。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溅在地面上,炸开一朵一朵名之为绝望的花。
两人费了好一番力气,终于让沈听肆看着体面起来了。
他脸上的脏污被擦拭干净,因爆炸而受伤的地方也全部都被衣服给遮盖住,林知夏买的新衣服特别合身,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清爽。
只是,曾经那双满是温柔的眼,却再也不会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