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我有何功？不过是上赖天子鸿福，下托百姓爱戴。”洛北笑道：“要说赓须文脉的功劳，当数褚郡君功居第一。”
nbsp;nbsp;nbsp;nbsp;“不错，不错。”苏颋笑道：“所以我已经和焕之、子羽商议过了，待到回到朝廷，便上书为褚郡君请官。洛都护，让褚郡君暂代安西都护府掌书记，替你执掌文书，如何呀？”
nbsp;nbsp;nbsp;nbsp;洛北颔首道：“褚郡君能为陛下执掌诰命，替我这个边塞将军描摹文字自然是手到擒来。”
nbsp;nbsp;nbsp;nbsp;“好。”苏颋道：“那就我草拟，我领奏，你和焕之、子羽共同署名。”
nbsp;nbsp;nbsp;nbsp;洛北笑着应了——他自己这个名字，纯粹是因为官品太高，不得不列在上头凑数，实际苏颋、王翰等都是文坛大才，有他们给褚沅背书，想来她之后的工作会好做的多。
nbsp;nbsp;nbsp;nbsp;至于这样的任命会在朝中激起什么样的声浪，那就不是身在安西都护府的他需要操心的了。
nbsp;nbsp;nbsp;nbsp;裴耀卿也附和苏颋的话，举杯敬洛北道：“我来碎叶城之前，还以为这里是片不毛之地，结果一入城中，物华天宝，无奇不有，实在是涨了见识。这条绵延万里的丝绸之路看起来，确实是大有可为。”
nbsp;nbsp;nbsp;nbsp;“还请裴御史赐教。”洛北与他喝了一杯酒，才道。
nbsp;nbsp;nbsp;nbsp;裴耀卿道：“前些日子我同吴判官在街中巡视，从很多商人那里听说，在昭武九姓及波斯、大食之地，也有许多商人想要东来。但碍于路途遥远，生死不知，费用极高，所以不敢前来。以我之见，洛将军统领草原各部，倒不如从中征召愿意冒险远行的，组成官方护卫，随同商旅出行。”
nbsp;nbsp;nbsp;nbsp;这样的事情，自哥舒亶的父亲时，便有西突厥部族在做。但要以“安西都护府”的名义率队出行，却是洛北从未想过之事。他沉吟片刻：“若等大食与昭武九姓的交战停歇，或可一试。”
nbsp;nbsp;nbsp;nbsp;“交战？”苏颋好奇道：“昭武九姓不是我大唐藩属么？怎么和大食打起来了？”
nbsp;nbsp;nbsp;nbsp;洛北故作叹息：“此事说来话长，阿阙将军，你去把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押上来吧！”
nbsp;nbsp;nbsp;nbsp;阙特勤抱拳道礼，不一会儿就带着步利折返回堂上，步利手下的两个卫士，一前一后，像拽螃蟹似的拽来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nbsp;nbsp;nbsp;nbsp;“这是什么人？”苏颋惊讶道。
nbsp;nbsp;nbsp;nbsp;“这是葛逻禄谋落部的首领，这两个是吐蕃派来潜入葛逻禄部的副使。”洛北道，“正使已经被我杀了。”
nbsp;nbsp;nbsp;nbsp;第178章nbsp;nbsp;洛北说这些话时轻描淡写，言笑晏晏，好像说得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洛北说这些话时轻描淡写，言笑晏晏，好像说得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在场众人却人人严正起来。大唐与吐蕃尚有盟约在，金城公主的嫁期还没有定，怎么会有吐蕃人敢于进入大唐治下的草原？
nbsp;nbsp;nbsp;nbsp;何况又是不巧被这位洛将军抓了个现行。
nbsp;nbsp;nbsp;nbsp;裴耀卿立刻站起了身：“葛逻禄部远在金山，多逻斯水一带，吐蕃与他们接触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洛北勾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两位，裴御史问你们话呢。”
nbsp;nbsp;nbsp;nbsp;“我，我，我们。”那两位副使被他们一路羁押而来，没少吃苦头。这会儿开口，已经是汉话都捋不顺了。但被洛北目光一扫，又只得恭敬地低下头去：“我们与大食人结盟，翻阅葱岭，借道吐火罗，入碎叶川入侵安西四镇。”
nbsp;nbsp;nbsp;nbsp;“大食人？”苏颋微微皱眉问：“大食此国，从前我只在典籍里见过。他们离大唐尚有千里之路，两国商贸，来往不绝。他们公然与吐蕃结盟，是想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洛北笑了：“苏舍人，大食离大唐已经没有千里之遥了。”
nbsp;nbsp;nbsp;nbsp;他施施然起身，招呼步利把这几个俘虏重新丢到监狱里：“数年之前，我命吴判官以安西使节名义出使西域诸国。他归来之后，将此行见闻及收集来的商队地图汇编一册。就存放在碎叶文馆的地图厅中，诸位不妨随我前去一观。”
nbsp;nbsp;nbsp;nbsp;地图厅离文馆的各大主建筑都很远，反倒离安西衙署极近。洛北带着众人跨出侧门，走上一刻钟，便来到了地图厅之中。一入厅中，众人的目光便被那方绘在墙壁上的巨大地图吸引了。
nbsp;nbsp;nbsp;nbsp;山形、湖泊、河流、城池、关隘一座座标记被匠人栩栩如生地描画在墙上。
nbsp;nbsp;nbsp;nbsp;在右边，一轮太阳高悬上空，标识为日升之东。在西边，一轮月亮缓缓下沉，标记为月沉之西。
nbsp;nbsp;nbsp;nbsp;在日月之间，是东起伊逻卢城，南到逻些城，北到金山，西到条支海的广袤土地。
nbsp;nbsp;nbsp;nbsp;连吴钩自己都忍不住感怀：“这样大的一副地图，我还从未见过。”
nbsp;nbsp;nbsp;nbsp;洛北笑道：“我是兵部职方司郎中出身，描画地图，算是我的本行了。不过，地图之大，还算不得什么。这副地图出彩之处，是它是按照比例画的。也就是说，地图上碎叶城到大食的距离，便是我们到大食的距离。”
nbsp;nbsp;nbsp;nbsp;人们随着他的话语抬头望去，象征着大食的白色已经覆盖了乌浒水以西的全部土地，而且正在一步步地蚕食着乌浒水东岸的土地。
nbsp;nbsp;nbsp;nbsp;“安国也已经沦陷了？”张孝嵩错愕地转过身来看他：“这……”
nbsp;nbsp;nbsp;nbsp;“是啊，安国最大也是最古老的要塞沦陷于去年。我是在从金山回来的路上听见的消息，我已经无可奈何了。”洛北道。
nbsp;nbsp;nbsp;nbsp;张孝嵩愤然道：“昭武九姓，素为我大唐的藩属之国，大食侵吞他们，便是要威胁我大唐！”
nbsp;nbsp;nbsp;nbsp;“张御史，话不要说的这么急。”苏颋拍了拍他的肩，“昭武九姓离碎叶尚有一段距离，何况长安。”
nbsp;nbsp;nbsp;nbsp;洛北轻轻一笑，似乎是早想到他会这么说：“苏舍人说的是，所以我也无意救援昭武九姓。我真正用意之地，是在月氏都督府。”他敲了敲昭武九姓以西的吐火罗之地：“这也是吐蕃绕路入侵的必经之地，如今正在大食控制之下。”
nbsp;nbsp;nbsp;nbsp;“此地离吐蕃倒是近，可离大唐有千里之遥。”张孝嵩皱起眉：“中途又多为山地，贸然出兵，太危险了。”
nbsp;nbsp;nbsp;nbsp;“所以我才来征求诸公的意见。”洛北沉声道，他的声音在镶嵌着天蓝色瓷砖的穹顶之间回荡，几乎激起了几片光柱里的烟尘：“要发起这样的远征，只怕不止是十天半个月就能解决的事情。若无朝廷诏书，我不敢擅专。”
nbsp;nbsp;nbsp;nbsp;“洛将军也太谨慎了。”裴耀卿笑道，他是使团众人之中年岁最轻的，立刻就被这远征激起了十成十的兴趣：“不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便说将军战功赫赫，又深得陛下信任，安需复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