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褚源道：“是他。”
nbsp;nbsp;nbsp;nbsp;多年痛苦折磨，他已经能做到表面上平静无波地讲述当年的血海深仇。
nbsp;nbsp;nbsp;nbsp;但夏枢却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
nbsp;nbsp;nbsp;nbsp;怪不得永康帝要用尽各种手段对付褚源，原来叔侄俩之间隔着的不止是皇权之争，还有噬骨的仇恨。
nbsp;nbsp;nbsp;nbsp;“先皇是何时知道你身份的？”他抓着褚源的手问道。
nbsp;nbsp;nbsp;nbsp;“我四岁那年。”
nbsp;nbsp;nbsp;nbsp;老淮阳候自从知道自己女儿和宣和太子的死亡真相后，恨不得闯进皇宫杀了二皇子。
nbsp;nbsp;nbsp;nbsp;但他多年伤病，沉疴难治，已不可能再领兵夺回兵权，淮阳侯府也不能因他的一时之气，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因此在兴隆帝和二皇子推出四皇子顶罪的时候，他就默认了他们为他找出的真凶。
nbsp;nbsp;nbsp;nbsp;“外祖想让淮阳侯府再次夺回兵权，为我谋划前程，所以在兴隆三十二年异族来犯时，他就应允了三舅舅的请缨出战。”褚源道。
nbsp;nbsp;nbsp;nbsp;褚琼和他的大哥褚风一样英勇且天赋惊人，不过短短两三年就立下战功无数，一路飙升至镇国将军，那个时候他才不过二十出头，大好男儿，前途无限。
nbsp;nbsp;nbsp;nbsp;“之后的事情你都知晓，三舅舅战死在北地。”褚源垂下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nbsp;nbsp;nbsp;nbsp;夏枢知道他是在难过，握住他的手，没有吭声，等他慢慢调节情绪。
nbsp;nbsp;nbsp;nbsp;“一生戎马倥偬，为李朝护下万里河山，却没有护住自己的儿女。”褚源眼眶有些红。
nbsp;nbsp;nbsp;nbsp;夏枢眼中也不知不觉地含满了眼泪。
nbsp;nbsp;nbsp;nbsp;老淮阳候得到八百里加急传来的消息后，就彻底倒下了，他躺在病床上，连药都喝不进去，整个人陷入了昏迷。
nbsp;nbsp;nbsp;nbsp;最后还是年幼的褚源在他身边伤心地哭喊着爷爷，才把他给唤醒过来。
nbsp;nbsp;nbsp;nbsp;“他知道淮阳侯府已经无力回天，便请舅公出面斡旋，要见兴隆帝最后一面。”褚源神色有一丝讽刺。
nbsp;nbsp;nbsp;nbsp;那个时候的兴隆帝也病入膏肓，已经很久没在朝堂上露面了。
nbsp;nbsp;nbsp;nbsp;朝臣们以为他是在生病，实际上他只是被他的儿子监禁了，困在寝宫中，半丝自由也无。
nbsp;nbsp;nbsp;nbsp;不仅如此，他的儿子还给他下了慢性毒药，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看他全身脏器逐渐溃烂，疼得不停打滚，丑态毕现。
nbsp;nbsp;nbsp;nbsp;太医们围在他身边，却根本不给他开药，任他绝望的垂死挣扎。
nbsp;nbsp;nbsp;nbsp;夏枢对先皇一点儿都不同情，他问道：“永康帝同意了？”
nbsp;nbsp;nbsp;nbsp;“是。”
nbsp;nbsp;nbsp;nbsp;当时已经是兴隆三十六年的腊月，寒风刮的人脸疼。
nbsp;nbsp;nbsp;nbsp;永康帝不知出于什么想法，竟然同意了老淮阳候的请求。
nbsp;nbsp;nbsp;nbsp;于是，沈太傅找人抬着老淮阳候，四岁的褚源懵懵懂懂的，也被塞进外祖的被窝里，一同带进了宫中。
nbsp;nbsp;nbsp;nbsp;老淮阳候和沈太傅不是没想过先皇的处境，但见到瘦成骷髅，满身褥疮，身体已经开始溃烂的先皇，两人还是震惊了。
nbsp;nbsp;nbsp;nbsp;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两人说出了褚源的身份，希望先皇可以拟旨把皇位传给褚源，然后他们想办法解救出先皇。
nbsp;nbsp;nbsp;nbsp;“先皇没有同意。”褚源神情讥诮。
nbsp;nbsp;nbsp;nbsp;夏枢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都这样了，他还不同意？”
nbsp;nbsp;nbsp;nbsp;“先皇要求外祖想办法把永康帝的恶行昭告天下，然后联系各路人马围攻皇宫，把他解救出来，等他重新立于朝堂上之后，会当众把皇位传于我。”褚源道。
nbsp;nbsp;nbsp;nbsp;夏枢：“……”
nbsp;nbsp;nbsp;nbsp;不愧是皇帝，套路太深了。
nbsp;nbsp;nbsp;nbsp;带兵围攻皇宫，不说失败了会怎样，就是成功了，淮阳侯府及其联络的各路人马是个什么下场还不是先皇一句话的事。
nbsp;nbsp;nbsp;nbsp;先皇来个淮阳侯府带兵逼宫，是用心不良，意图拥立幼主，整个淮阳侯府包括褚源也跟着玩完。
nbsp;nbsp;nbsp;nbsp;当时的沈太傅和老淮阳候一看这情况，还有什么不懂的，两个人都沉默了。
nbsp;nbsp;nbsp;nbsp;先皇一看这两人不同意，就退了一步，提出他可以拟一封旨意，承认褚源是宣和太子的骨血，只是担心其安危，才将其委托给淮阳侯府养育，若是褚源性命危急，可以把圣旨拿出来救褚源一命，条件是，两人都不能为永康帝效力，要把永康帝不孝不悌的事情告诉所有人，他要让永康帝这个逆子身败名裂。
nbsp;nbsp;nbsp;nbsp;面见先皇之前，老淮阳候其实还抱有期待，但见了面之后，他就明白了，先皇这个人没救了。
nbsp;nbsp;nbsp;nbsp;对权势有着极强的把控欲，不信任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但也永远却看不清形势，都那样了，还想抓紧权势，连救命机会都宁肯错过。
nbsp;nbsp;nbsp;nbsp;“外祖答应了他。”褚源道：“只是回到府中不过五日，还不待精心为先皇谋划，先皇就薨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