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他下意识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nbsp;nbsp;nbsp;nbsp;贺清垂下长长的睫毛，层层枫叶投射下的阴影笼罩着他的大半张脸。
nbsp;nbsp;nbsp;nbsp;而他则用那种水一样的目光笼罩住顾流。
nbsp;nbsp;nbsp;nbsp;他紧紧盯着顾流，说：“所以，你确定吗？”
nbsp;nbsp;nbsp;nbsp;顾流抬起头，看向贺清，他的脸上不再是那副可怜巴巴的神情。
nbsp;nbsp;nbsp;nbsp;现在，他脸上的表情让顾流感到熟悉，却又很陌生。
nbsp;nbsp;nbsp;nbsp;就像是那天，自己开门后见到的一样。
nbsp;nbsp;nbsp;nbsp;贺清走上前一步，逼视着顾流。
nbsp;nbsp;nbsp;nbsp;“我是你的谁？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流流，顾流，你确定你对我的是爱情，而不是对于友情的挽留？”
nbsp;nbsp;nbsp;nbsp;“我……”
nbsp;nbsp;nbsp;nbsp;他一走上前来，顾流不得不后退了一步。
nbsp;nbsp;nbsp;nbsp;脚踩在枫叶上，沙沙作响。
nbsp;nbsp;nbsp;nbsp;他脚一别，顾流下意识低头，去看有没有踩到别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好像有个石子……”
nbsp;nbsp;nbsp;nbsp;“顾流，你能够容忍我这么久，能以这种方式来拯救我。可是你确定你对我的是爱意？而不是对于一个可怜虫、一个将死之人的怜悯吗？不是出自一个拯救者对于被拯救者的惯性吗？”
nbsp;nbsp;nbsp;nbsp;贺清的语气骤然低沉了下来：“你太善良了。如果不是因为我要死了，不是因为我死了，你永远都不可能爱我。你为了拯救我，所以容忍我，所以忍耐我，所以纵容我。”
nbsp;nbsp;nbsp;nbsp;听他说了半天，顾流憋了半天，才虚虚地憋出一句：“我都能为你这么做了，还不是爱吗？难道我是闲的吗？”
nbsp;nbsp;nbsp;nbsp;“可是你连爱都不知道是什么。爱就是那个苹果，它只要在你面前，你就会知道这是苹果。它只要在你面前，你就会知道，这就是喜欢，这就是爱。”
nbsp;nbsp;nbsp;nbsp;“那你说，它是什么。”
nbsp;nbsp;nbsp;nbsp;“是控制，是占有……”
nbsp;nbsp;nbsp;nbsp;听到这里，顾流笃定地道：“那么，我是爱你的。”
nbsp;nbsp;nbsp;nbsp;“可是，爱同时也是很多东西……也包括欲望。我有每天都盯着你的欲望，有想要每天抱着你睡觉的欲望，我想要进入你的生活，想要进入你的喜怒哀乐，想要进入你人生之中的全部……”
nbsp;nbsp;nbsp;nbsp;顾流想了想：“对于长得好看的人，很多人都会有这种欲望吧？比如说粉丝对明星？可是那些明星甚至不认识自己的粉丝。”
nbsp;nbsp;nbsp;nbsp;顾流困惑地道：“爱意都能在两个不互相认识的人之间产生。可是我都认识你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觉得我爱你呢？”
nbsp;nbsp;nbsp;nbsp;贺清的语气瞬间低落了下来：“爱也是毁灭，是患得患失。得不到，就毁掉。”
nbsp;nbsp;nbsp;nbsp;顾流继续反驳：“可是也有另一种说法，叫爱一个人，就要学会放手。”
nbsp;nbsp;nbsp;nbsp;贺清道：“我学了，但是学不会。”
nbsp;nbsp;nbsp;nbsp;顾流耸了耸肩：“但你还是选择放手了。为什么？”
nbsp;nbsp;nbsp;nbsp;“爱也是火花，它会像烟火那样转瞬即逝。当你眼前的蒙蔽被拿下之后，发现我这个人多么鄙陋、低劣、恶毒、卑下，你就会开始厌恶我、恶心我、远离我。”
nbsp;nbsp;nbsp;nbsp;顾流听得都有点目瞪口呆了：“你也不用这样说自己……其实我觉得你挺好的。”
nbsp;nbsp;nbsp;nbsp;贺清诚恳道：“情侣会有分手的那一天，朋友却永远都会是朋友。所以，你不要说爱我，我们就一直当个朋友，当对方最好的朋友，这不好吗？”
nbsp;nbsp;nbsp;nbsp;“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
nbsp;nbsp;nbsp;nbsp;贺清的目光又转为了平和，平静温和地看向顾流。
nbsp;nbsp;nbsp;nbsp;“就把它当成是一场梦，不要在意，不要在乎，不要记得。醒来之后，你就会什么都忘了，就能走上正确的道路了。”
nbsp;nbsp;nbsp;nbsp;听到这里，顾流一愣，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瞬间红温。
nbsp;nbsp;nbsp;nbsp;“什么意思？贺清？你这是把我的表白拒绝了？”
nbsp;nbsp;nbsp;nbsp;贺清道：“我不是在拒绝你，我只是想让你好好想一想。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关系。”
nbsp;nbsp;nbsp;nbsp;“我也很珍惜。可是，我没有表白失败后，还跟人做朋友的习惯。”
nbsp;nbsp;nbsp;nbsp;顾流笑了笑，看起来云淡风轻。
nbsp;nbsp;nbsp;nbsp;但是他脚上的力气却很大，顾流一脚踢开了枫叶下硌脚的石子，踢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