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我没力气了……”
他把手搁在哥哥脸上,像小时候那样试图叫醒他。
但余醉没给他回应。
紧闭的双眼就像死去了一样。
陈乐酩绝望地哽咽着,低头在哥哥鼻尖落下一个吻,然后撕扯开自己的外套铺在地上,把哥哥放上去,用皮带穿进一只袖子里,再把皮带勒到肩上。
车头被烧着了,一丁点火星溅上去登时烧得火光冲天。
橙红火焰照亮无边黑夜,风从前方吹来。
他就这样拖着哥哥一步一步往前走,摔倒了再起来,起不来就爬。
他一分一秒都不敢停下,他生怕他少走一厘米他和哥哥就会被炸成粉末。
恍惚间忽然感觉到一丝凉意。
有轻盈的沙粒落到眼睫上。
陈乐酩扬起满是血的脸抬头看。
下雪了。
漫天白雪像流星一样朝他们坠落。
他僵硬地扭过头,看向山坡。
黑夜中那座孤零零的墓碑像个佝偻的老人,温柔地注视着他。
陈乐酩挤出个笑来。
突然什么都不怕了。
爷爷就躺在山上,哥哥就躺在他身后,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一家团聚罢了。
血液在他身体里沸腾滚动,他又提起一股劲儿,拽着哥哥一鼓作气往前冲。
不知道第几次被绊倒的时候,他终于再没有力气爬起来。
雪越下越大,仿佛在拼命掩埋大火。
陈乐酩爬到哥哥身上,用自己的身体罩住他。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几秒,他听到山边传来直升飞机的轰鸣。
高速转动的螺旋桨将他们周身一米范围内的雪花吹走。
汪阳从舱门跳下来,狂奔向他们。
陈乐酩忽然想,自己自杀那天晚上,哥哥来救他时,是不是也这么绝望。
“二哥!乐乐!”
汪阳的声音逐渐飘远,从眼前飘到身后,飘进时间的河流。
小小的陈乐酩骑在脚踏车上,身子歪歪扭扭,两条小短腿狼狈地在地上划拉。
“啪叽。”
又一次不负众望地摔倒了。
余醉在后面抱住他。
汪阳哈哈大笑:“我的少爷啊,个破自行车学两天了还没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