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
有点遗憾。
因为短暂的晃神,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孟青言听到这话时,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动。
就像是,他早已知道他的答案一般。
“那白老师是想要孤独终老了?”孟青言问,指尖顺着他的手腕一点点下滑,轻轻摩挲他手臂上的旧疤。
白优戒备起来,记起上次这块疤痕上那些层叠的吻痕来。
“孟青言,”他调侃,“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不为人知的奇怪癖好啊?”
“是啊。”孟青言没有否认,可话题却又奇怪地转了回去,问,“为什么?”
“啊?”白优有点懵懂,睫毛轻轻眨动了下。
“为什么想要单身?”孟青言问。
白优沉思片刻,心底藏着的小秘密翻涌而出。
这样的秘密很难对身边人分享,可孟青言却好像是个十分不错的分享对象。
“可能有点无聊,你确定想听?”白优问。
那些波浪般的快感终于渐次消退下去,他的神色染上了点儿微不可察的疲倦与慵懒,轻轻往孟青言那边靠了靠,直到脸颊触碰到他身上柔软的衣物。
雪松味儿像是变得浓烈了一点儿,干净清冽,但对白优来说正好。
“想啊。”孟青言说,手指绕着他潮湿的黑发玩儿。
“小时候,我妈告诉我,”白优轻声,压在心底多年,已经几近腐败的秘密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她说我爸爸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早已不在了。”
“嗯?”孟青言的手指顿了下,适时地回应。
“可是我知道,”白优继续说,“他不仅不是个好人,还是个人渣。”
他顿了顿,“而且,他还正好好地活着。”
六岁那年,夜半梦醒,他听到了肖薇和白秀喜的谈话内容。
“我妈妈是个孤儿,从小跟着年迈的奶奶长大,从没有读过书,”他说,“十三四岁时,老人去世,她又生得好看,后面日子就过得很艰难。”
漂亮却毫无依仗的孤女,不用说,孟青言也能想象出来,白秀喜的处境究竟有多艰难。
“后来,隔壁村一个年轻人对她很是照顾,让她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白优说,偏头想了想,“她觉得那人是个好人。”
再后来,白秀喜和那人自然而然生情,年龄不到,就嫁了过去。
荒山野村的,只简单办了酒席,那人说等她年龄再长长,两人就去领证。
只是好景不长,婚后没多久,对方就原形毕露。
吃喝嫖赌,无所不为,酒后回家,更是把白秀喜当做出气的沙袋,肆意殴打。
后来,白秀喜发现自己怀孕,对方态度也终于发生了转变。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白秀喜也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后来,孩子出生,对方竟又故态复萌。
直到那一晚,他抱起襁褓中哭闹的婴孩想要砸下去,白秀喜才恍然惊醒。
她拼了命夺过孩子,落荒而逃。
身上没钱,她一路或搭好心人的便车,或步行地乞讨着来到了这里,还好遇到了肖薇和金来。
所以,即便金来和肖薇夫妇感情很是和睦恩爱,白优也在一个很温暖的家庭里长大,可是六岁那一年后,他却从未再想过关于“自己的家。”
尤其后来读小学,进入那种所谓的贵族私立学校后,他更是见到了婚姻中那些人形形色色的丑态。
金钱结合的婚姻,反目成仇的婚姻,离婚时为了争一只宠物而打到头破血流却谁都不肯要孩子的婚姻……
不知道是不是特定环境下的产物,他记得,小一到小六,他们班总有些孩子的父母在闹离婚。
自此之后,他的世界里更是只剩了他母亲和金家。
他的世界很小,就那么一小片地方,放不下太多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