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又是一群荒野上没油水的穷鬼想免费在厂区蹭一晚。”
胖子用脚踢了踢眼前被粗暴扯开的破旧行李包,鄙视着不远处来自荒野上衣衫褴褛、瑟瑟发抖的一家四口,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妈卖皮!给劳资爬!
黄雀那只灰白的机械义眼没有丝毫感情地瞥了那一家四口,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和一个头发花白年迈体弱的老人,这样的家庭组合在城市间的荒野上多的是,大部分都是连最底层的五级公民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壁垒内各大主城区外的荒野上流浪游荡,偶尔打点野味进城以物易物换取最基本的生活物资。
那一家四口中的中年男人注意到黄雀眸孔中阴森瘆人的机械殖装,顿时意识到这是他绝对不能招惹的人物,赶紧低头卑微地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现在就走,是我们走错路了。。。”
嘴里边说着,男人就急忙搀扶起病重的妻子和一旁的年迈体弱的父亲,旁边十二三岁的孩子也宛如受惊的小兽般赶紧跟随着父亲一起爬了起来。
黄雀注意到眼前这一家四口的慌乱,心中莫名涌起一种舒适感。
这才像样子。
不过当他脑海中回想起今天中午,那个当着他的面一枪崩的他手下脑花乱溅的那个巡逻组的年轻警员梅封时。。。。。。黄雀的脸色却又忽然变得阴沉了起来。
他当时在梅封的眼中,没有看到任何对生死的恐惧,哪怕是看向他的时候也有些惫懒,仿佛根本没意识到他究竟是什么样可怕的存在。
这本不该是这样的。
他的名字出现在别人耳中,理应就让那些瑟瑟发抖地跪地求饶才对。
忽然,黄雀面无表情地手中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土制粗糙的左轮枪,注视着那匆忙转身就要离开一家四口说道,“我数十个数,自行消失在我眼前,就可以活命。”
“十。。。九。。。八。。。”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死神催命般的声音,那个扶持着家人的疲惫中年男人顿时一哆嗦。
饿了两三天他中年人凭空生出一股力气,赶紧搀扶着家人加快脚步,努力朝着前方那片灯光照不到的黑暗中走去,身后看上去营养不良的幼小孩子也死死攥着父亲的衣服,连头也不敢抬地快步跟上。
“五。。。四。。。三!”
噗通—!
冷不防地,老人脚下一个踉跄,身体不稳往前栽倒在了地上。
中年男人吓得身体一抖,赶紧回头,却看到那个胖子冲自己露出一排阴森白牙微微一笑,一旁的黄雀则连眼皮都没有抬依旧在倒数。
“二!”
“我背他!我背他走!”
中年男人哪里迟疑,赶紧咬牙蹲下身就要背上年迈体衰摔倒后挣扎爬起的老父亲。
不料他才刚将老人背起!
毫无预兆地,身后“砰”的一声,左轮枪口在黄浊的白炽灯下烟雾袅袅。
中年男人顿时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僵,感受到老父亲的脑袋无力的耷拉在他的肩膀上,暗红色血液飙溅到了他的脖颈,穿过的子弹带走了仅有的温度。
黄雀抬起头。
脸上露出了些许微笑。
“是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我说的是,‘自行’离开,你这么热于助人。。。会让我很难办啊。”
黄雀耸了耸肩,声音却泛着冷意,“不过我想,你的心里一定在感谢我,感谢我为你去除了这么一个生存的障碍。”
“我知道,荒野上。。。很不容易的。”
听到黄雀的话,中年男人的身躯却开始颤抖,缓缓放下了父亲的尸体。
在这个灰雾时代,壁垒后城市之间的荒野上的游荡者尽管地位低下、比城市中的五级公民还不如,但因为某些原因却可以说是整个亚夏联邦最重视“家庭”和“血缘”的群体。
一旁的幼兽般的孩子也被枪声惊吓,无比紧张地用那脏兮兮的小手抓住父亲的衣襟,那双灵动澄澈的黝黑眸子里却充满了惶恐和迷茫。
孩子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