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池的水压很大,“噗呲”一声,水柱打在金属台盆上,像在发出结束使用的信号。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扔进垃圾桶里,贺亦巡拉开卫生间的折叠门,看守他的警卫正等在门口。
“我想喝一杯。”贺亦巡说。
他态度自然地朝左手边的酒吧走去,警卫显然没想到他如此随性,疑惑了一瞬,随即不耐烦地抓住他的胳膊肘:“赶紧跟我回去。”
贺亦巡不受影响地抽回胳膊,走到吧台边,倒了一杯威士忌:“一杯而已。”
警卫力气不小,却被轻易挣脱,他认真起来,走到贺亦巡身旁,只是他的手才刚搭上贺亦巡的肩膀,一杯烈酒猛然泼到他脸上,酒精渗进双眼,刺痛随之传来,而未等他缓过劲,下巴又遭受重击,疼痛与意识断联,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
贺亦巡把警卫拖到吧台后藏好,接着去了一趟挨着厨房的服务间。只见白板上画着二层甲板的客房布局,每间房都注明了使用者和饮食习惯。白板旁是一块屏幕,实时显示着飞行高度、温度,以及目的地的距离和气候。
目的地是雷雨天,飞机还有三个多小时落地。
贺亦巡离开服务间,确认没有空乘人员在走动后,沿着楼梯来到了二层客房。试着拧了拧甄礼房间的门把手,里面上着锁,他敲了敲房门,甄礼的声音很快响起:“谁啊?”
贺亦巡不答,等着脚步声靠近,不料甄礼直接拆穿了他:“贺警官是吧?人在这边世界生活久了嗅觉会变灵敏。”
“开门。”贺亦巡说。
“你还真是执着,追我追到这里。”应是苍老的缘故,甄礼的语速很慢,“怎么,你等着飞机降落的时候把我带走吗?”
这倒是一条新思路。
贺亦巡之所以会穿过来,是飞机起飞时穿越了雷雨层。而目的地和出发地并非同一片雷雨天,不会违背一次雷雨不能穿越两次的规律。
至于阻隔器,虽然有些不厚道,但贺亦巡可以把精英许培的阻隔器拿给自家许小狗缓解燃眉之急。反正飞机落地后,这边许培可以购买新阻隔器,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等把甄礼带回去重新接受审判,再找机会过来拿充电器等物品也不迟。
“你不开我就去找詹高。”贺亦巡说,“只要你不怕麻烦。”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片刻后,响起了插销滑动的声音,甄礼打开了房门:“进来吧。”
飞机的客房不比酒店,但比火车包厢要大上不少,能摆下单人床,书桌和衣柜。甄礼在床边坐下,问贺亦巡:“你身体没什么异样吗?”
“没有。怎么了。”贺亦巡拉过椅子,坐在甄礼对面。
“这边的人之所以进化出腺体,是几百年前经历过一场瘟疫。”甄礼说,“空气中的病毒一直存在,他们现在一出生就携带抗体,但我们不一样,我们会受到病毒影响,神经系统出现问题。”
“我没有。”贺亦巡说。
“年轻就是好。”甄礼咂了咂舌,“可能你抵抗力强。”
“你为什么会是这副样子?你在这边待了多久?”贺亦巡问。
“十来年了。”甄礼的回答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报纸上写,许培在五年前研究出稳定剂,合理推测这是甄礼出现在这个时空的时间。贺亦巡问:“你来这里之前还在别的平行时空待过很多年?”
“可以这么说,但我去的不是平行时空,是‘分裂’时空。”
贺亦巡:“分裂?”
“你可以理解为有一个元时空,就是许教授原本生活的那个。他在十岁的时候出了车祸,本来那时候就该死亡,但因为他穿越,分裂出了一个新的时空,那个时空里他没有死,一直活到了三十岁。”
“但三十岁的时候,他遭遇了实验室爆炸,本来也该死亡,但因为穿越他又活了下来,时空再一次分裂,他一直活到了跟詹高宣布婚讯,被自己实验室的副教授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