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贺警官说完,身体左右晃了晃,看上去虚弱得连站都站不住。
许培赶紧扶住他,对另两人说:“我先送他回去,检测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告诉我。”
时间已过凌晨,路上总算不再拥堵。
回家不过几分钟的车程,当许培在地下车库停好车时,发现贺亦巡已经睡着了。
他靠着颈枕,冷峻的面容在睡梦中柔和了不少。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夹克的领口很矮,露出了凸起的喉结。尽管已经睡着,骨节分明的手仍规矩地搭在膝盖上,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从许培的视角看去,阴影中的侧脸有着完美的轮廓,放松状态下的贺警官没了平日的锋芒,此刻就像个毫无防备的小男孩。
许教授不由想起了穿越途中见到的小贺亦巡,坏心地伸出食指,想像那时候一样,戳一戳贺亦巡的脸颊。
不过这次使坏没能成功,贺亦巡突然睁开了双眼,淡淡地看着许培,那表情好似在说:你又要干什么坏事?
“咳。”许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上去吧,今晚我把床让给你。”
打开房门,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昏暗的灯光似乎还不习惯迎接两个人回家。
给贺亦巡摆好拖鞋,又把大包小包的衣服扔到沙发上,许培双手叉腰站在卧室门口,一副准备大干一场,又还没下好决心的样子:“要不你直接睡我床吧?换床单好麻烦。”
——知道贺亦巡有洁癖,本打算换床单,一想到麻烦程度又退缩了。
贺亦巡没什么意见地应了一声“好”。
“那你先去洗漱吧。”许培掏出手机朝沙发走去,“金医生把你的检查报告发来了,我好好研究下。”
然而他还没走两步,后衣领便被贺亦巡拎住:“我怎么洗。”
“就那样洗啊。”许培莫名其妙地说,“你还有右手好吧,需要拧毛巾叫我。”
“我要洗澡。”贺亦巡说。
许培:“……”
他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说:“也不是非要洗吧。”
“要洗。”贺亦巡说,“我流了很多血。”
虽然护士用酒精把胳膊擦了一遍,但那只是简单的清洁,血迹并没有被完全擦掉。
“那我帮你脱衣服,你洗完了叫我。”许培说。
“我还要洗头。”贺亦巡说。
许培简直无语:“我上辈子欠你的啊?”
话虽如此,他搬了把餐椅到浴室里,拍了拍扶手:“过来坐这儿。”
他家没浴缸,也只能这样操作了。
贺亦巡不方便抬胳膊,许培任劳任怨地帮他脱掉夹克,又脱掉短袖,之后别过脑袋让他自己脱裤子。等他浑身赤裸地坐上椅子后,许培第一时间扯过毛巾盖在了他的腿间:“我只帮你洗头,剩下的你自己洗。”
贺亦巡说:“好。”
为了不弄湿纱布,许培简单打湿了贺亦巡的短发,接着摁了一泵洗发露,力度适中地抓挠起了他的头皮。贺亦巡的头发很硬,前长后短,头顶的长度能没过许培的手指,鬓角和后发际线却修剪得很利落。
许护工抓着抓着,突然发现某人闭上了双眼:“你还享受上了是吧?”
贺亦巡很实在地“嗯”了一声,问:“你以前给别人洗过头吗?”
“在孤儿院的时候给弟弟妹妹洗过。”许培说。
贺亦巡睁开了双眼:“我好像没有看到你父母的照片。”
“我都收起来了。”事情过去太久,许培早已放下,“他们留给我的东西本来也不多,我都收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十岁小孩的记忆,一个抽屉足以。
“仰头。”许培打开花洒,冲掉了贺亦巡头上的泡沫。他的注意力全在纱布上,不知不觉中,盖在腿上的那块毛巾早被淋湿,蛰伏着的雄狮逐渐显现出了轮廓。
水汽蒸腾而上,浴室中混合着杜松子的清香和蜂蜜的甜腻味,像一杯醉人的鸡尾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