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阻隔器全开的情况下,许培只保有基础的嗅觉,以满足日常的生活。在他的世界里,他可以闻到别人的信息素,从中读取出性别、情绪等基本信息,若对方没有佩戴阻隔器,他还可以识别出跟“性”相关的复杂信息。
虽然他的基础嗅觉已经超过大多数人,但想要闻到特别细微的气味还是不够。
不似广场上那样开阔的地方,这次许培关掉阻隔器后,各种令人窒息的气味差点没让他晕厥。
他捂着鼻子,忍着强烈的不适,看向左边的一个警察说:“他刚吃了炸鸡汉堡。”
贺亦巡扫了眼垃圾桶,并不感到意外:“这谁都知道。”
许培挑了个坐在远处角落里的警察,说:“他至少养了两只大型犬。”
贺亦巡仗着身高优势看了看那边,发现桌子上有照片:“这只能证明你视力好。”尽管他自己并没有看清照片上是什么。
许培又看向右边的一个警察:“他患有糖尿病。”
有人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小声嘀咕道:“这都知道?”
“他可能看到了胰岛素注射器。”贺亦巡合理推断,因为嫌疑人路过警局的宣传栏都能记住他的信息,说明是个观察能力很强的人。
许培干脆把注意力放到了贺亦巡身上。
他转向贺亦巡,尽量屏蔽干扰,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
好在清新的杜松子压过了那些杂乱的气味,让他没有太过难受。
“你有早上洗澡的习惯。”许培说,“你用的沐浴露香味是青柠,已经很淡,被你的香水味盖过。你用的洗发水是白茶,因为淋了雨,现在闻着不太好闻。你去过有薰衣草香薰的地方,不确定是不是你们的休息室。”
是警局的心理咨询室。
贺亦巡去的时候确实点着让人放松的薰衣草香薰。
情况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因为这些信息基本准确,只有一点可以反驳。
“我没有喷香水。”贺亦巡说。
“那可能是在其他地方沾上的。”许培又说,“你身上有烟味,但你不抽烟,因为你的手指很干净。你不久前喝过咖啡,没加糖没加奶,咖啡因浓度很高,应该是双份浓缩。”
旁边的警察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贺亦巡确实不抽烟,并且爱喝双份浓缩——这不是瞎猜能猜到的。
而嫌疑人自押到警局后就被关在审讯室里,没道理知道审讯室外的贺亦巡有没有喝过咖啡。
“你很爱卫生,身体没有异味。”许培继续说着,就像个无情的揭秘机器,“我能闻出这里许多人好几天不洗澡,并且上完卫生间后不洗手。”
不少警察目光闪躲,更有甚者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你身上没有沾染化妆品的脂粉味,也没有身体乳、护发精油之类的残留,说明……”许培顿了顿,说,“你的伴侣比较朴素,不怎么打扮自己,又或者你没有伴侣,是单身。”
之所以想到这里,是因为贺亦巡身上有明显的杜松子香味,不是随随便便沾上的。
许培想着或许是他的伴侣使用这个味道的香水,但闻下来又觉得不对劲。喷香水的人怎么会不打扮自己?
“他就是单身!”已经有警察忘了正事,把这场验证当做一场秀来看,“我都感觉我们吃不到贺sir的喜糖了!”
“贺sir仅有的约会是跟犯罪分子,为了工作牺牲色相,哈哈。”
“那次行动我也在,看贺sir被人撩差点没把我笑死。”
贺亦巡没工夫管这些嘻嘻哈哈的警员,因为他无法推断出嫌疑人到底是从哪里得知如此多的细节。
唯一的可能性,嫌疑人早就开始监视他,知道他常用的沐浴露和洗发水,了解他的行程安排,知道咨询室今天点了什么香薰,同时在警局安插了内应,通过接收暗号的方式得知在审讯开始前,他去喝了一杯双份浓缩。
但在贺亦巡逮捕嫌疑人的时候,嫌疑人不认识他的反应不像是演的。
退一万步来说,假设这都是嫌疑人的精心布局……他到底图什么?把自己打造成嗅觉之神,然后接受信徒的顶礼膜拜吗?
这条思路似乎走不通。
除非,嫌疑人就是嗅觉灵敏。接受这一点,反倒更能让整个事件合理化。
但这种级别的嗅觉堪比特异功能,贺亦巡对此仍持怀疑态度:“你真的能在八百米开外闻到硝烟味?”
许培呼出一口气,看样子他的“才艺展示”没有没有白费。
他重新调高阻隔指数,对贺亦巡说:“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许培,你可以叫我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