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禅寺位置相对偏僻,两人往河堤边上走了一阵,垂柳树下,江枕玉再度把少年人揽入怀中。
粗壮的树干挡住紧贴的身影,两人面对面,江枕玉倾身低头,贴上应青炀的唇,轻轻地啄吻,迅速相触又迅速分开。
高挺的鼻梁剐蹭着应青炀的脸颊,温热的气息在方寸之地交换。
这动作不含任何情欲的念头,只是下意识地想与爱人拉近距离,天长地久地温存。
应青炀被这顶戳的动作弄得有些痒,他唇角忍不住上扬,道:“行了行了……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江枕玉从善如流地停下动作,低头和少年人对视。
生气倒是不至于。
江枕玉这辈子经历过的变故太多,这点不会有损自身利益又对两人关系有益的转折,只能说越多越好。
要是当年在琼州孤立无援时,也能有这种帮助从天而降,江枕玉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一路走到河堤边上,男人花了一些时间,没费多大力气就接受了现状。
只是对于应青炀的说法,他还有些不太理解的地方。
但是一个足够心机的伴侣,总会用一些微不足道的筹码,从爱人那里拿到偏爱的奖赏。
男人轻叹一声,道:“生气。”
说着他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唇角,意思不言而喻。
——哄一哄就不生气了。
应青炀高高地扬起眉梢,面上满是揶揄。
那双神采奕奕的桃花眼,调笑似的看人,仿佛带着钩子一般,他动作极满地满足了江枕玉的愿望。
少年人像是偷了腥的狐狸,猝不及防地在江枕玉唇边咬了一口,看着男人吃痛地舔了舔唇瓣,这才终于满意。
江枕玉“嘶”了一声,清浅的眼眸看着可怜兮兮的。
应青炀硬是忍住了没搭理。
江枕玉也不再自讨没趣,他下意识地舔着咬痕,开口问道:“怎么认出我的?我坠落山崖时,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连玉珏都早早扔进了山里。”
可应青炀却说,两人相见的第一眼,他就发现了江枕玉的身份。
应青炀的目光被男人灵巧的舌头吸引了片刻注意,又努力把心思挪到正事上。
他说:“离开清澜行宫之前,我眼睛已经能够视物,只是还有些模糊。”
“清澜行宫原本挂着一张美人图,是我母妃的。后来兄长与裴相之事败露,他已预见到自己身死的命运。”
“他画了此生最后一副丹青图,是裴相的画像。”
应青炀抬头打量着江枕玉的眉眼,道:“你和裴相,还挺相似的。”
裴期对江枕玉这个同母异父的兄弟看着温和实则冷血,但两人长相上,却绕不开血缘的纽带,起码也有七八分相似。
应九霄的画技十分传神,那副丹青图应青炀至今还有几分印象。
如果以君子的标准来审视应九霄,他绝对是这个时代所能造就的最完美的人。
他只是差了一点运气。
当然,仅仅这一点模糊的印象,其实难以让他就此确认江枕玉的身份。
但江枕玉逐鹿的那几年里,大梁军领袖的模样不少人都曾见过。
“我在琼州市集上,见过一张你少年时期的画像。当时的行商不知道那画里的是谁,但我一眼就认出是你。”
“太傅不允许我买下,他看画的表情像是要钓大鱼的诱饵一样。可惜了……”
说实在的,那幅画的画技很好,但磨损极为严重。
的确不值得行商要的价格,不过价格的衡量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标准,应青炀如今想起来还是有几分惋惜。
从此江枕玉这个人,在应青炀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形象。
“只是这样?”江枕玉对画像只是没有什么印象,他并不知道自己曾经在不经意的时候,流出过这种把柄。
应青炀沉默片刻,道:“画像之事没多久,我就在琼山里见到了徐晃。我后来再想,那副画说不定是专门拿出来给太傅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