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着已经买下的一份礼物,还不死心,还想继续去稍远一些的店铺看看。
谢蕴长叹一声,“得了得了,知道你不满意,但通州府也就这么大点,你手里的预算也不多,估摸着这就是最好的一个了。”
谢蕴此言很有道理,应青炀过高的审美和他手里的银钱不能匹配,以至于他没选到最好的礼物。
失策了。和江枕玉分开之前,他不应该义正言辞地拒绝男人递过来的银票,他还是对江南的物价没什么清晰的认知。
事情是这样的,原本在燕州府里,应青炀为了一把漂亮折扇参加投壶大赛,最后赢了也没拿到奖品,委实让他郁闷了好久。
关键是这糟心事还是出了燕州许久,应青炀才忽然回想起来的。
想再回去讨要也没了机会,让应小殿下不由得扼腕叹息。
恰好到达通州府之后,沿途的小贩叫卖,说通州是盛产扇子和油纸伞的地方,应小殿下立刻就动了念头,于是才有此行。
谢蕴看着这小殿下踌躇的样子有些牙酸。
出来之前江枕玉百般阻挠,想和应青炀同行被拒绝,只能把谢蕴喊着去盯人,要求谢蕴半柱香的时间就得把人带回去,晚一刻都不行。
谢蕴骂骂咧咧地跟了出来,心里也知道他家陛下如今是个多容易敏感易怒的疯子,此时自然得劝人回去。
应青炀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
既然决定回去,他便立刻往江枕玉的所在地赶去,脚程快得惊人,几句话的功夫谢蕴都差点没跟上。
三人一路到了河岸边,远远的便能看到陈副将差人准备的商船,深棕色的大船停在河岸边,甲板桅杆已然立起,白帆在河岸的清风里极致舒展,整条大船看起来恢弘大气,惹得岸边不时有人驻足围观。
这般规格不是为了运送重要的货物,就是有大人物要南下了。
河岸边向外延伸的长桥上,一个白衣青年正伫立在那里,他一身素白长衫,腰封和衣摆暗绣着银白色的锦纹,看着奢华而低调。
十足地引人侧目。
应青炀脚步匆匆,他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人,连姿势和注视的方向似乎都和他离开前别无二致。
应青炀压着斗笠,飞奔向河岸边那长桥上等待他的男人。
谢蕴走在后面,嘴里叼着个半个莲藕,咀嚼得嘎吱作响。
他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个没咬过的,侧眸又看向身边沉默跟着的少年,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阿墨没接。他没怎么见过江南的食物,看着那白胖的莲藕直蹙眉,只觉得这东西不是能生食的,这人或许在害他。
谢蕴看着少年人这幅警惕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不过向他这种喜生食的癖好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就是了。
谢蕴也不勉强,他叼着嘴里的莲藕,再一向前看,应青炀已经跑到了江枕玉身边。
他还以为这小殿下回去见到江枕玉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把那把好不容易买到的折扇塞进男人怀里。
实则不然。
应青炀早换了一身宝蓝色的锦衣,头上是临走时江枕玉硬给他戴上的斗笠,轻纱在行动中飘飞起来。
等到了近前,应青炀一撩垂落下的轻纱,将江枕玉拢进其中。
在轻纱的遮掩下,两人越凑越近,似乎交换了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谢蕴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口生莲藕,转过身去看运河上的风景洗眼睛。
岸桥上,薄纱之下,两人拥抱在一起,彼此对视,锦衣华服的少年郎唇红齿白,和江枕玉曾经想象过,生活在江南又从未经历过国破家亡的小殿下别无二致。
江枕玉盯着他,明知故问:“这是做什么?”
应青炀朝他龇了龇牙,“你知道刚刚有多少人在看向这边吗?我不乐意。”
江枕玉唇边溢出满意的笑音,“好。那我等下也戴上斗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