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想是这样想的,做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出门在外要给自家陛下面子。
但他家陛下要带回江南的人,谁有胆子强留?
“哦?留在燕州府?我倒要看看是个怎样的留法。”
谢蕴手里拎着自己的长戟,把刀刃插在地面上,他半倚着长戟,掏了掏耳洞,百无聊赖的模样像个地痞流氓。
萧父没见过这人,但被强闯府宅,他顿时怒不可遏:“哪里来的宵小,敢闯我萧家大门。”
可惜这看家护院躺了一地,萧父的喊话声也没什么底气。
谢大将军翻了个白眼,他在江南待得时间太久,北境的人连他的脸都不认识了。
不过也不必他过多解释。
叶参将一路小跑着进来。
他与中庭内打着哆嗦的萧父对视一眼,俱是惊喜。
“叶大人,你看看这哪里来的凶徒,竟敢……”
“将军,就是这姓萧的和杨崎那狗贼走得最近!杨崎之事这人肯定也有参与!”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叶参将急得满头大汗,语速极快地将一口黑锅扔在萧父脑门上。
萧父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会被卖得这么干脆。
毕竟逢年过节就要给点孝敬,叶参将虽是大梁将领一脉相承的冷硬性子,但法外容情稍微行些方便也是有的。
叶参将鼻青脸肿,三十好几的人了,满脸络腮胡子,站在那像座小山似的,偏偏在谢蕴面前低眉顺眼,看着跟个小媳妇似的。
看都没看萧父一眼。
真金白银的这么多年下来,如今半点好处也没捞到,只吃不吐,果然如传言所说,大梁军各个都是貔貅转世!
萧父气得鼻子都歪了,但事已至此……
萧父心一横,眼一闭,拉住身边的闺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萧大小姐还想说些什么,却也不是没有眼力的人,谢蕴那长戟委实让人看着胆寒,她一时噤了声。
萧父低头告罪:“将军饶命!天地可鉴,我除了逢年过节给杨大人……姓杨的送了点小玩意儿,其余的什么都没干!”
谢蕴眉毛一挑,显然不信,“嗯?刚才说的留人在燕州府的事也不算?你不如展开说说?”
萧父暗道一声躲不过了,便磕磕绊绊地解释:“就是一点小手段……杨大人惜才,而小女又尚未婚配,就用这种方式,选些人才培养培养……”
谢蕴懂了,他点头:“嗯,结党营私,怕不是有不臣之心。”
萧父被这一顶帽子砸下来,差点窒息,他连忙摆手:“不不不不……草民不知……不是,这和草民没什么关系啊!!”
谢蕴就当是耳旁风,完全不理这番推脱,“杨崎人不见了,你肯定知道些什么,说说吧。”
萧父颓然地跪坐在地,他知道自己的辩白并不可信,也几乎不敢想面前这位的真实身份,便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知道的都说了。
杨崎在燕州府内有几处产业,都是萧父贡献出去的,他将地点一一报出,和叶参将事前调查到的完全一致。
而燕州府中所有酒楼都是萧家的产业,酒楼里的说书也确实是杨崎的手笔。
萧家和杨崎之间就是单纯的贿赂关系,至于杨崎做这些事到底有什么目的,萧父也不甚清楚。
谢蕴听完却不太满意。
叶参将早就奉命盯着杨崎的踪迹,手下的人马远远地把杨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杨崎在半个月前就称独女得了重病闭门不出,谢蕴这次到燕州府之后,杨崎唯一一次出门是给女儿裁制寿衣。
据说杨家大小姐怕是挺不过这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