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商人把自己如何遇见那书生,又如何买下这些字的事说了一通,满脸冷汗地被谢蕴的亲兵请去另一桌用餐,美其名曰,他家大人要以此作为答谢,并请程商人带路前往那人出现过的集镇。
谢蕴的副官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有些忧虑,“将军,陛下这番作为便是不希望我们发现他,再搜城的话,陛下会不会提前离开。”
谢蕴若有所思,片刻后,他道:“那便换个其他借口。”
*
琼山山脉附近。
被谢蕴惦记着的太上皇陛下,此刻还在山路上穿行。
春日里万物复苏,树木抽芽生长,吐出新叶,和冬日里的景致全然不同。
两个季节的琼山山脉,几乎可以算作完全不同的两个地方。
所以在江枕玉最开始提出想去山路上找他丢弃的外袍和玉佩时,应青炀是不赞同的。
但凡是个外地人,两次进山,能信誓旦旦地走出两条完全不同的路线来。
找到的机会十分渺茫。
应青炀跟在江枕玉身后,目光在道路两旁的树丛里逡巡,“江兄,你确定是扔在这里了吗?”
“距离不远。”江枕玉答得十分笃定。
他在琼州待过几年,和当地百姓学过在山里辨别路线的技巧,方才还特地绕路,避开了他当时与追兵打斗的位置,防止应青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恐怖画面。
应青炀挠了挠头,的确有关注到他们走来的路线七扭八拐的,也是因为这个,他才觉得江枕玉说要找东西,实际只是碰运气。
他手里转着一柄羽箭,准备试试能不能打到猎物今晚加餐。
可惜没一会儿的功夫,他的猎物没找到,江枕玉的外袍和玉佩找到了。
染血的衣袍被扔在一簇矮小的灌木丛上,细密的枝叶在布料的压迫下顽强伸张,绿叶从地下冒出了尖。
应青炀站在江枕玉身后,探头向那衣袍看去。
之前沈叔和他说,江枕玉穿着的里衣用的布料极佳,还有暗纹,应青炀活得太糙,完全看不出那里衣有多金贵。
这会儿再看这月牙白的锦袍,一眼就能看出华贵,银色的绣纹攀附,隐约能看出点松竹的形状来,领口外还挂着兽皮披风,看着就很暖和。
江枕玉把锦袍拿起来,夹在里面的玉佩也跟着掉落,他眼疾手快地接住,回身递到应青炀手里。
“拿着。”
应青炀把玉佩拿起来看了两眼,环形的汉白玉,没有什么特殊的绣纹,是非常基础款的配饰,只不过玉的成色很好,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我拿着?这东西价值不菲吧?”
江枕玉已经很多年没计较过这些身外之物了,现在对这佩环的价格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之后若是盘缠不够,还能拿来应急。你收好。”
应青炀点头,明白了,他的钱袋在江兄那里,这个不能直接作为银钱使用的玉佩放在他这里保管,很合理。
应青炀把玉佩收入怀中,看着江枕玉把那锦袍叠好,锦纹被收进内里,边上的兽皮风毛看着十分柔软,应青炀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
“哇哦……”应青炀发出一声惊叹。
江枕玉奇怪地问:“怎么了?”
应青炀一边摸着那柔软亲肤的布料一边连连点头,“我现在相信沈叔说你是个大家公子的事情了。这外袍要是扔进成衣铺子,能听多少个响?”
江枕玉抬手便给了他脑门一下,“这般嫌贫爱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