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弟啊,这就是你家黍姐姐定的床啊,她是快要结婚的人啦床肯定是越大越好,老夫是不会猜错的。”
呜哇,都怪你,我那天闷闷不乐了一整个下午。
我攥紧的拳头随着幻听的消失而逐渐放松,看着自己不再细嫩的手掌,傻傻地笑出声来。
只觉得当时的自己好幼稚,全然没发现是对方的糊涂。
没记错的话,那时我应该是叫住了对方的伙计,以做检查的名义让他们晚点再搬走,实际上是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留个记号。
有什么用?
不知道。
有什么意义?
不知道。
但就是想这样去做,所以才叫幼稚。
“嘿咻。”
我拉开床单的一角,想找到那个用小刀潦草刻着的字。
我不敢刻下我的名字,最终只刻了个“黍”。
欸?可那边明显不是我当时刻下的记号。
那是远比一个孩子所能刻出的,更加优美的“黍”字,明明是在同一个位置,那个字不仅更为漂亮了,还嵌入了金漆。这是谁做的?
吱嘎——
“我后面托人改了刀,是不是更好看了些?”
门口的位置站着的,是裹着浴巾,提着两个水杯的黍。
她促我坐到床边,将其中一杯递给我,随后坐在一个紧挨的位置,吹去水杯上的热气,慢条斯理地饮用。
“来得很及时吧~”
“啊,是,我刚看见你就来了。”
“是说温水啦。”
甜甜地笑着,黍的眼睛眯成了缝,眼影看着妩媚而不妖。
脑子里颇多疑问,不知道该从哪个开始问起。
但她先开了口:“你问我答,还是我讲完你再问?”
温水入口,浇灭了心中残存的焦躁:“先听你说完。”
“那就,”她的笑容不减,“先从为什么让你换床单说说看?虽然感觉你也猜了个大半。”
“我只能想到那个金色的黍字,应该是你故意要让我看的,至于其他……我不敢想。”
她的声音颇具得意:“你不敢想我就最后说咯。那就先谈谈那个字吧,我想让你看看它的变化,让你明白我其实一直都很在乎你留下的痕迹,很在乎你。”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用空出的另一只手将她搂住,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表达。
“哎呀,”黍握着水杯含羞地靠着我,“你今晚最开始问我是不是进度发生得太快了,我其实还挺难过的,又不好意思辩解。虽然明白你没有恶意,但是总会有种自己的心意没被人察觉的不悦,我是不是太像小孩了一点?”
“在我身边,你就可以再孩子气一点。”
这句丢人的话透支了我全部的勇气。
看着她的手指在水杯口摩擦缓解压力,但至于是否如此我并不敢确认,因为她的语气是那样平静:“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嗯…喜欢你吗?”
我没有回答,她心领神会。
“照顾别人久了,就也会想被别人照顾,甚至……我也不太清楚,是不是之所以去照顾别人,就是把别人投射成了自己,不懂得怎么爱自己,所以才一直照顾别人。”
我不忍听她一个人寂寞地自说自话:“多亏小时候能被你带回家,能被你照顾。”
“哈哈,才不是呢。”黍伸出右手放在我的腿上,语气里有些欣慰:“我带回了你,但是你在照顾我。明明个子小小的,却总想帮我解决问题,甚至啊……”
她用左手的食指敲了敲杯壁:“说着‘要记得每天都喝十杯水哦’,然后给我端来一杯这个温度的水,真温暖啊……”
“你都快把我说得不好意思了。”